到了晚上耕哥儿闹觉要找娘亲,王氏才不得不把耕哥儿带在身边,和砚哥儿一个床上睡下。
耕哥儿的乳母瞅到床里的六岁左右小孩,目光闪了闪,关门离开。
夜深人静时,一道黑影翻窗而入。
抱起孩子就走。
王氏正打盹,察觉到动静,连忙惊呼:“住手!”
还上前一把拽住黑影的胳膊,死活不肯松手。
黑影一个肘击,击得王氏气血翻涌,喉头腥甜。
可王氏一直谨记丈夫的嘱咐,依旧死死拽住黑衣人。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不能被掳走!
黑影见状,手中寒芒飞起,直接射向床上才一岁的耕哥儿。
梗哥儿厉声大哭,哭声撕心裂肺。
王氏终于松手,扑向床前去查看耕哥儿的境况,惊恐哭喊:“耕哥儿,你怎么了?!”
她双手摸到一片湿润粘稠。
黑衣人已经抱着砚哥儿离开。
只是还没离开杨家,就被成群结队的锦衣卫番子给围住。
……
顾家这天晚上也有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前来骚扰。
黑衣人刚现身,便听到有弓弦拉动的声音。
暗骂有埋伏,不敢恋战,还没进入内宅就不得不撤退。
老迈的安国公夫人手持龙头拐杖亲自坐镇,正房这边不许任何人出入。
就连饭菜也是送到门口,由温舒意去取来。
安国公世子夫人不在正房这边,而是主持整个府中中馈,安排护卫食宿等事,确保府中上下有条不紊。
……
天亮时分,捷报不断传来。
陆完指挥部下击齐彦名麾下于固安郑各庄。
宣府总兵许泰、游击将军郤永西在霸州痛击杨虎部下。
刘六在六里桥被张咏带领的锦衣卫痛击,只有部分残余逃窜去往霸州。
刘六的主力被陆完率京城官军再击。
流寇遇挫严重,逃往其他州县。
消息传来,陆行简精神一振。
之前马中锡率军追击流寇好几个月,一无所获。
还任由流寇做大,从区区千人规模发展到近万人的规模。
陆行简也不急着回京城了,带着亲卫军往霸州方向而去。
现如今在京畿,官军数量远大于流寇。
只是地方官军战斗力疲弱,京军派系复杂,山头林立,反倒发挥不出威力。
可延绥和宣府的边军那可不是吃素的。
这些边军常年与鞑靼较量,战斗力惊人。
陆行简等感到霸州时,流寇还在攻城。
城门久攻不破。
听闻朝廷大军杀过来,流寇主力在内外夹击下也开始逃窜。
……
刘七等人试图突围。
可南边有陆完率领的京军,西边有延绥边军,东边有宣府边军,北边还有皇帝亲率的禁军。
虽然时间太急促,尚未形成合围之势,可要逃命,难度系数大大增加。
陆行简亲自拦截刘七等人的去路。
刘七看着威风凛凛,策马上前的皇帝,心中冷嗤。
他刘七若穿上那身鲜亮的盔甲,定然更加威风。
只是跟着他的也就是几十骑,对方有数千精锐骑兵,要想逃脱,基本上是异想天开。
“当初派人去召你做事,为何要反?”陆行简振声问。
如果不是晚晚的药,他早就下令直接射杀刘七。
不至于费这么多口舌。
“想反就反,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刘七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朕继续招抚你做事,只要擒来其他贼首,还可任命官职,如何?”
刘七眯了眯眼。
这狗皇帝打的什么主意?
诱杀?
苏皇后说他必须死,狗皇帝却还想招安他。
他们内部意见都不统一。
刘七冷笑,“那你受我一箭,表示诚意。”
经历通州城一战,他已经完全不相信朝廷官军。
招安是不可能招安的。
此言一出,禁军一片哗然。
“这种杀千刀的反贼,还有招安的必要?”
“连皇上都敢射!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上肯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咱们上去群殴都能宰了这帮人。”
然而。
陆行简只是沉默了几瞬:“可以。”
禁军统领大惊失色:“不可啊皇上!”
这不是送死吗?!
事关国本,不可儿戏!
陆行简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还策马往前数步。
刘七毫不含糊,迅速弯弓射箭,准头极好。
嗖!
箭矢正中胸膛!
禁军立即骚乱起来。
“皇上!”
“护驾!”
“杀了刺客!”
陆行简坐在马背上的身子晃了晃,却没有倒下。
刘七收弓:“有种!”
“你们若不追过来,我可以考虑!”
禁军统领正要派人去追,陆行简脸色苍白,脸上满是汗珠,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刘七等人当着禁军面大摇大摆离开。
……
苏晚晚直接带着受伤的陆行简回到京城,住进晓园。
京城人心惶惶,各种谣言满天飞。
有说皇帝受了重伤,没几天活头了。
有说流寇实在厉害,有天神护佑,所向披靡,连皇帝都不敌。
甚至有人在讨论皇帝死了,谁会成为下一任皇帝。
如果不是流寇就在附近,估计很多大户人家会启程逃难。
京畿战况不断传进京城。
延绥官军斩贼八百六十多人。
流寇流亡至沧州,杨虎部二千余人将沧州重重包围,征集了很多农船,架起多道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