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振 作品

第39章 争当王傅

“仲达速速回去吧,勿要送了。-d~i?n\g~x¨s,w?.·c_o′m`”陈矫站在马车前面:“今日且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到内阁当值。”

司马懿微微拱手:“季弼慢行。休元,回去之后为你父亲备些蜜水解酒。”

“好。”陈矫点头。

“晚辈知道了,多谢司空提醒。”陈本将陈矫扶上马车后,朝着司马懿躬身一礼。

看着陈家父子的马车渐渐远去,司马懿微微摇头,转身朝着院内走去。此时已值深夜,路上除了偶尔巡逻的中军士卒外,再无旁人,显得夜里愈发幽静了。

司马师随即跟上,摆手示意身侧管家和仆人离开,凑到司马懿的近前,说道:

“不知父亲今日发现了没有,他们父子二人还真是相像。饮酒之后的作态也别无二致。”

司马懿捋须:“入了房间再说。”

“是。”司马师应声。

进了司马懿卧房,司马师伺候父亲坐在了躺椅上后,束手立在一旁:“父亲,今日见了这两父子,父亲可有什么想法?”

“子元有什么想法?”司马懿反问。

司马师捋了捋措辞,小心道:“陈仆射当真是老了,不仅是他老了,昨夜父亲在府上宴请陈司徒的时候,儿子观其神态,竟也老迈渐朽。这些人坐在高位上,又怎是一个尸位素餐能描述尽的?”

“父亲前些时日与儿子说,攻吴将近,陛下请蒋使君来筹备水军之事,想来陛下伐吴之心已经渐渐确立,也该将此事细细筹划了。”

司马懿徐徐说道:“你在兵部,职位不用动,伐吴之事无论如何做也躲不开你这里。”

“至于今日为父与陈矫说的两事,你有何看法?”

司马师道:“是立太子和王傅两件事情?”

“正是。¨搜.餿′暁^税′罔^ +更¨歆?罪¨快?”司马懿点头。

司马师道:“父亲此前说要立太子,也不过是想借立太子之事掀起朝中对嫡庶长幼的议论,为后期弹劾陈仆射做些准备,若真能立了太子,对父亲来说也是一桩好事。但如今皇帝态度暧昧,父亲见机行事为好。”

“至于王傅……”司马师顿了一顿:“儿子以为父亲还是应当去争一争邺王傅的!”

“你真这般想?”司马懿瞪着眼睛盯着司马师,微微摇头:“我与陈矫说想当皇三子和皇四子的王傅,可没有给他下套的意思。这种事情,是我能争得来的吗?”

司马师愕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就是父子间难得的尴尬时刻了,互相习惯了见人说人话的伪装习惯,偶尔说一句真话,就连自己儿子都听不出来,还以为这句真话也是在下套。

司马师缓了好一会,才又说道:“父亲又不是没有机会,若不争上一争,岂不可惜?”

司马懿淡然回应道:“且行且观吧,总要等陛下回来之后,再定这些事的。子元,你也勿要总往为父这里跑,安安心心在尚书台做你的差事。”

“是,儿子明白了。”司马师点头。

……

大江之南,芜湖。

五十艘艨艟、二十艘楼船的庞大舰队从大江下游逆流而上,渐渐停泊到了芜湖处的吴军水军营寨之中。

毫无疑问,这是孙权本人从建业亲自乘舟来到此处,除了他,吴国再无一人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全琮作为芜湖督,早就提前来到码头处迎接。

全琮的官职不只是芜湖督三字可以概括的,而是吴国卫将军、徐州牧、芜湖督、钱塘侯。?齐/盛.晓,说\蛧- .冕.废^阅^独¢当然,全琮手中的徐州牧只是一个虚衔,而不是正经差事。

在孙权登基践祚之后,整个吴国的臣子们都得到了一次名号上的大提升。

就拿最为紧要的荆州来说,与孙权私人关系最为紧密的诸葛瑾负责镇守武昌。吴国大将军、荆州牧、假节、宛陵侯,这才是诸葛瑾的全部职务。在如今扬州牧吕岱去职的前提下,诸葛瑾乃是吴国唯一一名实权州牧。

当然,孙权信任诸葛瑾,并非所有人都与诸葛瑾有这般紧密的私谊。顾雍、是仪等人此前就曾提醒过孙权,称诸葛亮在汉国把持朝野军政,若孙权将荆州牧的位子让诸葛瑾来坐,若是这对诸葛兄弟联合起来,将直接跨有荆益,大吴统治也将临危。

可这般说法,终究是被孙权轻飘飘的以诸葛瑾为人忠诚之由盖过去了。

孙权并非心中没有纠结,只是除了诸葛瑾,他一时并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总不能让丞相顾雍待在武昌吧?

除了诸葛瑾外,荆州另外两名重将都有着假节的身份,也就是朱然和步骘二人。

朱然为青州牧、车骑将军、江陵督,步骘为骠骑将军、西陵督,而孙奂也成了右将军,驻在江夏,把控着汉水流入大江的江夏和沔口诸地。

荆州诸将显然都是高配,孙权本人常驻扬州,那扬州将领们的位次也相对低了一些。除了全琮和已经罢官了的朱

据,宗室孙韶为幽州牧、前将军,负责建业下游、广陵一带的军事。而张昭之子张承则为后将军,任濡须督,负责镇守江北沿岸的濡须坞,这也是吴国上下最为重要的一处城池。

“臣全琮拜见陛下。”全琮站在众人最前,带头拜倒。

“子璜,快快起来。”孙权亲自走到全琮面前将其搀起:“朕也两年未见子璜了,走,带朕到营中好生看一看!”

“遵旨!陛下御驾亲来芜湖,臣为陛下当好这个向导。”全琮朝前微微一指:“陛下请。”

“好。”孙权略略点头:“对了子璜,将张仲嗣也一并唤来,今晚朕与你们一同饮宴!”

张仲嗣,就是吴国如今的后将军张承,老臣张昭的长子,就在吴国芜湖大营对面的濡须。

全琮应声答道:“濡须口到芜湖大营水路不过四十里,陛下金口玉言,今晚饮宴之时,臣定让陛下见到张仲嗣。”

“哈哈哈哈。”孙权捋须大笑:“好,子璜命人去做吧!”

下午时分,孙权在全琮、胡综二人的陪同下视察了芜湖步军大营和水军大营。胡综此番随行,是仪、徐详二人则留在建业统兵,此番孙权也只带了一万六千人出巡。

傍晚时分,张承终于赶到了濡须大营,寻了军士领路,紧赶慢赶,来到了孙权酒宴的现场。

刚进了举办酒宴的堂内,张承隔着三丈远就开始行礼:“臣张承拜见陛下,臣从濡须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仲嗣谈什么恕罪?”孙权爽朗大笑:“仲嗣坐到朕的身边来,朕在左边给你留好了座位!”

“谢陛下恩典。”张承小心走上前来,入席坐下。

孙权好酒,尤其好与臣子饮酒,且酒品不佳,故而臣子们每次同孙权一同饮宴,不论能喝或者不能喝,都必须装出一副爽朗豪饮的模样来,这也是专属于吴国的一条官场潜规则。

舞乐也不能缺少。

随着宴饮开始,丝竹奏明,舞姬的袍袖和裙摆如风摇曳,一同参加酒宴的除了全琮、张承、胡综三人,还有九卿之一的少府潘濬。

“哎!”

欢饮过半,孙权饮过了一樽酒后,却放下酒樽长叹了起来,一边叹气还一边摇头。

方才还喝得好好的,怎么这时候就有状况了?

此间的东道主全琮连忙令舞乐停下,拱手小心问道:“不知陛下所叹何事?”

孙权别过头来,摆了摆手:“不说这些,子璜,让舞乐继续吧,勿要扫了今日大臣们饮酒的兴致。”

扫了兴致?你是皇帝还是谁是皇帝!

全琮当然不能按照孙权的吩咐来,与对面的张承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从席间悄然站起,走到孙权身前一丈处深施了一礼:

“臣全琮敢问陛下为何事烦忧?臣愿为陛下效死!”

同为领兵将领的张承也不愿落后,也从席间站起走到胡综身侧,一并行礼,连话语都与全琮没什么两样。

孙权放下了掩面的手,轻叹着看向二人:“子璜,仲嗣,你们二人当真愿意为朕分忧?”

全琮和张承二人随即拜倒在地,全琮语气铿锵的说道:“只要陛下有命,臣虽身死又何足惜?”

张承同样朗声说道:“陛下,臣也是如卫将军一般!”

“子璜,仲嗣,你二人抬起头来。”孙权突然沉声说道,全琮、张承二人抬头望向孙权,发现孙权现在眉眼严肃的端坐于主位上,竟没有半点方才的哀愁之感,不由得心中一怔。

“且起来!”

“遵旨。”

二人站起之后,孙权才继续说道:“子璜,仲嗣,你们二人可知道为何大吴的军队进攻魏军之时,常常惜败而不能取胜?每逢攻坚却不能持久,后继乏力?大吴的军队与魏国的军队到底差在了什么地方??”

张承犹豫了几瞬:“陛下,魏国凭借中原民力物力,兵力战力皆丰,且有河北、雍凉精骑为之所用,故而大吴与魏军交战之时常常吃亏。”

全琮也拱手道:“陛下,仲嗣此语说的极对,一为兵力、二为骑兵,大吴军队不能取胜之时,往往是因为这两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