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牛角包 作品
【END】
老话都说树倒猴孙散,周时礼的老丈人和他两个哥哥,也就是人们口中的秦家三兄弟,在正月十五那天全都是被带走了,被带走的还有所有相关的人员,包括周时礼。
据说此次的事情牵扯甚广,是从上而下查下来的,秦家也不过是最下面的一些小喽啰,但做的坏事儿却不少,镇上的人这些天茶余饭后的事情就是坐在一起骂秦家三兄弟,顺带着再骂骂周时礼。
周家门前一夜之间变得冷冷清清,连路过的狗都要绕着走,因为院子里有一个疯女人,不是哭,就是笑,要么就是骂她家那刚娶进门不久的那个儿媳妇是个天生的扫把星,给他们周家带来了霉运,也毁了她儿子。
只不过她骂得再响都没人理她,也就树上的乌鸦会时不时地冲她叫两声。
冯敬峰接到下面人的电话,整个人一瞬间变得有些苍老,这么大的事情,他这边竟然事先没有得到半点风声,他也不过是才退了半年。
冯雅琳欢快地跑进了屋,她刚从凌川哥那儿打探到了些零星的消息,凌川哥不能跟她多说什么,只是确定道她哥的厂子不会有事了。
她就知道她哥肯定会化险为夷,她看一眼怔坐在沙发上的人,轻哼一声,“让您提早出手您不出,您现在就是想出手也晚了,我哥本事大着呢,已经自己利利落落地全都给解决了。”
冯敬峰听到冯雅琳的话,回过神,再想到下面的人刚才电话里对冯远山言语间掩不住的赞许,又慢慢从颓丧中生出两分精神气,他一掌拍到沙发扶手上,自言自语道,“不愧是我冯敬峰的儿子,有胆识,也有脑子。”
正在上楼的冯雅琳和在看电视的钟情听到他这话,都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连钟情都看出来了,这冯远山以后压根儿没打算再认他这个爹,就他自己还在这儿执迷不悟,还在想拉着人家当儿子。
顾松寒这些天闲得屁股蛋子都疼,因为陈副局的事情还没有调查结束,所以到正月二十,厂子还是按照上面
的要求给封了。
不过现在工厂上上下下的人已经没了之前的慌乱不安,因为都知道这就是在走正常的流程,厂里又正常给发工资,大家只当这些天就是在放假。
顾松寒整天没事儿干,不是带着小知言上山打鸟下河捞鱼,就是带着一帮人跑到张家去要账。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做事儿不要脸,也就不要怪他不讲情面,他也不冲顾兰英,就冲张怀成,顾兰英这些年从老太太那儿拿到的钱大部分全都贴补给了张怀成。
张怀成被顾松寒堵在门口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缠得没办法,还真的给吐出来一部分,顾松寒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出出气,没想到还真能给要出来,这活儿他就干得更起劲了。
沈云舒却是一天比一天忙,她们已经搬到了王家的工厂,王家的工厂很大,大部分的场地她们现在还用不到,只收拾出了最大的一间仓库暂时充当工作间。
田姐那儿的单子刚交付完没多长时间,她马上就又下了新的订单,之前沈云舒设计的那条裙子销量意外得好,实际上说好都谦虚了,用火爆形容都不为过。
田姐从沈云舒这儿看到了潜在的商机,她提出要沈云舒自己设计衣服的独家代理权至少五年,作为交换,她可以保证沈云舒的工厂每年都可以从她这儿接到不少于二十万的订单量,并且还会逐年递增。
沈云舒知道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二十万的订单量,要是能拿到田姐这份合同,他们工厂的生存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但是她和秋明哥还有青萤姐认真商量了下这件事,又征询了他的意见,虽然她很感激田姐的欣赏和知遇之恩,还是拒绝了田姐的提议。
他的一句话提醒了她,她不能把工厂只定位成做服装加工,他们得要有自己的品牌,所以不能轻易把主动权送到别人手里。
田姐看过沈云舒新出的衣服,实在是不想错过这块儿璞玉,她几次亲自到镇上和沈云舒碰面聊这件事,最终谈成代理权的合同一年一签,这样双方都有余地。
王凤娇介绍的那好姐妹儿,也验收通过了他们的试单,陆秋明这阵子已经被接连甩过来的合同给砸得快要晕了。
不过他谨记沈云舒说过的话,并不对外张扬,他人生头一回体会到闷声发大财的快乐,又没有人可以说,每天都要从梦里笑醒,自行车也蹬得愈发起劲。
外人虽然不清楚沈云舒那服装厂具体接了多少单子,但从他们不断地在招人和隔几天就要进厂出厂的大货车也能大概判断出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人感慨,哪儿有什么八字硬不硬,日子全是靠自己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周家当初娶局长家闺女的时候,不是还到处说自己家娶了个有福气的媳妇进门,结果他们现在把自己作到了什么境地,倒是沈云舒这小日子越过越有滋味,不仅当了老板媳妇儿,现在还自己当上了大老板。
又有人道,按说冯老板和沈云舒这俩人的属相是正相冲的那种,怎么还能互相旺上对方了呢。
这人平时对玄学易经很感兴趣,转头看到一旁正在喝茶的大仙儿,立刻跟大仙儿请教了心中的疑惑。
大仙儿捋着自己胡须,高深莫测地道一句,世间万物,因果皆有循环,相生相克,方能生生不息。
那人挠挠头,没听懂,啥意思,沈云舒的八字还是克冯老板?那俩人的日子还能过得这样好?
这人真的是虚心求问的,他和他媳妇儿结婚算卦,无论是属相还是八字都配得不行,但这日子一过,那是一个鸡飞狗跳,现在已经闹到了媳妇儿要和他离婚的地步。
大仙儿忍了忍,没忍住,把手里的茶杯啪一下放到桌子上,高深莫测装不下去了,有些替他着急。
“你这人,我都不稀得说你,你之前找不到媳妇儿,就怨父母没给自己个好八字好运道,现在找到媳妇儿了,日子过不好,又怨媳妇儿和自己八字不合,八字招你惹你了,你咋不想着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自己老爹老娘不管,孩子也不管,家里酱油瓶子倒了也不管,全扔给自己媳妇儿,回家还就知道对媳妇儿吆五喝六地当大爷,你媳妇儿不跟你离才怪。”
周围的路人听到大仙儿的话都开始围上来,大仙儿得意起来,捋着自己的胡须,声音也更大了些。
“我说的冯老板和他媳妇儿相克又不是说俩人克生克死,冯老板被他那小媳妇儿吃得死死的,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小媳妇儿皱个眉,他都要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到媳妇儿生气了,怕媳妇儿的男人这日子能过不好?你要想你自己媳妇儿知冷知热地心疼你,你怎么不先反思反思自己给媳妇儿做了什么。”
那人被大仙儿骂得有些懵,又觉得大仙儿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他又有点不相信,冯老板会怕自己媳妇儿,他都那么有本事了,回家不更得当大爷吗。
聚拢过来的人也都不相信大仙儿的话,冯老板那种铁铮铮的汉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怕自己媳妇儿的人。
大仙哼一声,铁铮铮的汉子跟怕媳妇儿有什么矛盾的。
从冯老板带着他那眼泪汪汪的小媳妇儿找上他家门,逼着他给他们重新占一卦起,他就知道,那小媳妇儿是冯老板天生的克星,她只要掉两滴眼泪,冯老板就一点招都没有,媳妇儿说什么他就得是什么。
大仙儿不知道的是,沈云舒连眼泪都不用掉,她眼眶稍微红一下,冯远山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空旷的工厂内,停着一辆车,沈云舒坐在驾驶座上,偏身对着车窗外,眼角泛着红。
冯远山掰她的肩膀,沈云舒僵着脖子,不肯回身,冯远山托着她的腰将她直接抱到副驾,抬起她的脸来看,“哭什么?”
沈云舒拍开他的手,拿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瞪他,“我不想让你教了,你太凶了。”
冯远山看到她这个委屈巴巴的样子,唇角不由地动了动,“我哪儿凶了?”
他不过也就说了句“眼睛看前面,别乱晃”。
沈云舒摁着他的唇角用力,咕哝道,“哪儿都凶,眼神凶,脸凶,说话凶,凶死个人。”
冯远山嗓音里压着笑,“不是你说的,你要尽快学会开车,要我用速成教学法。”
沈云舒把头闷到他的胸前,不想说话,她也知道自己理亏,今天的事情不怨他。
最近厂子里一天比一天忙,要是会开车能省不少事儿,他今天正好有时间,就做起了她的临时教练。
他其实很有耐心,讲得清楚又通俗明白,她听的时候觉得自己都懂了,但每次一到上手就有些手忙脚乱,想起这个就忘了那个。
她心里有些着急,他刚才说话又是那种面无表情的严厉,两件事儿撞到一块儿,她的情绪突然就起来了,压都压不住。
可能是近来事情很多,她自己能感觉到她这些天心情起伏有些大,前两天陪老太太看电视,电视里的女人哭,她也跟着掉了眼泪,把老太太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欺负了她,惹她生气了,打电话把他好一顿训,她以前没这么感性。
冯远山贴到她耳边问,“最近怎么这么爱掉眼泪。”
沈云舒不想承认,“我什么时候爱掉眼泪了?”
冯远山低声道,“昨晚哭得都要水漫金山了。”
沈云舒捂紧他的嘴,不让他说,她最近还特别敏感,他稍微弄两下她都受不了。
冯远山笑着拥紧她,亲了亲她的掌心,沈云舒靠在他身上,缓下来些情绪,又慢慢涌上来些困顿。
今天的天气阴沉得厉害,总让人想睡觉,早上她就起晚了,现在午饭吃完还没练多长时间的车,就又有些犯困。
冯远山看她,“去我屋睡会儿?”
沈云舒摇头,“待会儿秋明哥回来要说品牌注册的事情。”
她这些天仔细研究了有关服装品牌的一些资料,他们既然有心做大,那品牌注册这件事宜早不宜晚,秋明哥这阵子在跑这些关系。
冯远山摩挲着她的头发,“别急,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你已经做得很好,学车也是,你的方向感和手感都有,剩下的就是多练。”
沈云舒头抵着他的肩蹭了蹭,懒懒“嗯”一声。
办公楼的方向传来顾松寒的喊声,“哥!电话!凌川哥的!”
沈云舒来了些精神,亮着眼睛起身看他,让他快去接电话。
他的厂子现在说是封,也没有那么严,正门虽然不能进,后门可以进,只是暂时还不允许开工,现在只等上面的消息,凌川来了电话,事情肯定是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两人刚从车上下来,刘婶子扒着厂门口的大铁门叫沈云舒,“云舒,我娘家妹子过来了,想让你看看她的活儿。”
最近的单子连着压过来,现在的人手根本忙不过来,沈云舒准备再招十个人,
她这儿工作环境好,氛围也好,最主要是挣的钱多,结钱也快,几个婶子都争着想推荐自家的亲戚过来。
不过沈云舒已经跟她们都提前说清楚了她这边的用人标准,她选人不是看顾谁的情面,合适的才能留下。
婶子们也都知道她平时看着性子软,好说话,但一到厂子上面的正事儿,是很有原则的一个人,所以手艺不好的那些,她们也就不敢往她跟前拉。
冯远山捏捏她的手,“你先去忙,待会儿我去找你。”
沈云舒仰头看他,有些担心。
冯远山给她拉好羽绒服的拉链,“放心,不会是坏消息。”
如他所料,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对陈副局的调查已经完全结束,陈副局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今天是周五,工厂这边最晚下周一就能解封。
凌川一说完,电话就被心急的陈维舟给拿到了手里,陈维舟一早就说回英国,因为一点事情给耽误了,到现在还没走,他嚷嚷着走之前要再来一趟镇上,不然下次再尝到姥姥的手艺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除非他被镇上的哪家招做上门女婿。
冯远山听着陈维舟不着边际的话,随手翻起了桌子上的书,书是他刚买的,有关孕期和胎教方面的,既然他们要迎接妹妹,他也要提前做好上岗的准备。
书翻到一半,冯远山捕捉到几个关键的字眼,蓦地怔住。
情绪容易波动,乏睡,口味变重,嗜酸嗜辣。
顾松寒正趴着栏杆哼小曲,哼到起兴处,刚要放开嗓子唱,只见他哥一脸肃穆地从办公室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冯远山已经三步并两步地跑下了楼,顾松寒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能让他哥急得都跑起来了,这得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情?!!!
沈云舒对刘婶子这位娘家妹子的手艺很满意,心细手快,做事干净也利落。
她也不吊着人,当下就说她要是下午没事儿就可以直接在这儿上工了,缝纫机都是现成的。
刘婶子和她妹子一听就高兴得不行,尤其是刘婶子的妹子,握着沈云舒的手激动得都红了眼。
她男人在工地上干活儿伤了腿,现在只能卧床养着,她家里有年迈的公公婆婆要养,还有一个在上学的小叔子,她自己的孩子也才五岁,全家都指望着她一个人挣钱养活。
她姐本来想要把她家里的情况跟沈老板提前说一下,她没让,人老板开厂招人是做买卖挣钱,又不是开慈善堂,她不能拿自己的苦去绑架别人,她要是靠自己的手艺能让老板留下,那是她自己的本事,要是留不下,那也是她手上的活儿不行,怨不得别人。
现在沈老板这么痛快地就要了她,让她又多了些信心,只要她踏实肯干,就不怕把这日子过不好。
沈云舒已经从老太太那儿听了两嘴她的事情,知道她性子要强,别的也不多说,只拍拍她的手。
冯远山掀帘跑进来,沉声叫她,“小猫!”
沈云舒脸唰地红了个彻底,在人前,哪怕当着老太太和小知言的面儿,他也没有喊过她小猫,她回身想给他一个眼刀,他这样叫她,以后婶子们还不定要怎么拿她打趣。
只是她回头看到他顶着一脑门的汗大步走到她跟前,登时忘了恼他,手不自觉地抬起,给他擦着脸上的汗珠,“怎么了?”
冯远山攥紧她的手,看着她白里透着粉的脸蛋儿,有好多话想问,他揽上她的腰,将她直接打横小心抱起来,对瞅着他们的一屋子人道,“先借用你们老板半天。”
沈云舒推他一下,但看他这个架势就知道他不可能放她下来了,她用指甲掐着他的手臂要他等一会儿。
她脸烫到快要滴血,但声音还算镇定,快速又有条理地嘱咐着刘婶儿下午要做的事情,平时她和秋明哥要是有事儿不在,都是刘婶儿在负责。
刘婶儿忍笑忍得牙帮子都快酸了,她挥挥手,跟沈云舒保证,“你就放心吧,我们指定完成任务,你快跟冯老板去忙,冯老板这都急坏了。”
沈云舒面上勉强撑着的半分淡定在一出了屋子门也散了个干净,她揪上他的耳朵使劲拧,压着声音道,“你疯了。”
冯远山凑到她耳边问,“你上次月经来了几天?”
他这阵子因为厂子的事情一直在外面跑,就没着过两天家,过完正月十五又出去了几天,昨晚才回来,对她的关心太少,好多事情都没留意到。
沈云舒从他紧张的神情里隐约地意识到什么,她声音也起了些紧张,“一天多一点儿。”
她正常的话也就来三天,四天是最多的时候,一两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冯远山又问,“量多吗?”
沈云舒摇头。
冯远山仔细看她的脸色,“这阵子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沈云舒还是摇头,她抱紧他,想起她这些天的一些反常,突然有些害怕。
最近事情一件压一件,她睁眼闭眼都在琢磨厂子以后要怎么发展,而且她这次来月经既没有肚子疼,也没有哪儿难受,她也就没上心往这方面多想。
冯远山拿唇贴上她的额头,温声安抚,“没事儿,我们现在去医院让医生看看,许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定,我刚给你青萤姐打了个电话,她说就算是怀了,这种少量出血的情况也正常,先别吓唬自己。”
沈云舒把脸埋进他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里的不安多少压下来些。
她前几天做梦,梦见院子里的树上结满了果子,还都是成双成对的,都快把枝头给压弯了,老太太说这是吉梦,所以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应该也是好事儿。
仓库的窗户前挤满了七八个脑袋,都在眼巴巴地往外看,想到刚才那声“小猫”,又都忍不住想笑,这私下里得有多宠,才会管自己的媳妇儿叫小猫。
刘婶子的妹子看着走远的两个人,羡慕又感慨,“真没想到这冯老板在媳妇儿面前是这样的。”
有人小声回她,“可不是,你是不知道,宝贝得不行,关键是云舒这性子模样儿都招人疼,每次冯老板一见到她,都移不开眼,一堆人里只想盯着自己媳妇儿看,都疼到心坎上了。”
她们这儿讨论得热闹,冯远山一脚油门已经一路直奔了市里的医院,他虽然着急,但车开得很稳,时不时地看一眼副驾的人。
沈云舒身上盖着毯子,窝在座椅里,手里拿着大哥大在跟青萤姐通电话,青萤姐的话又将她的心神稳住了些。
和青萤姐说完,舅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刚才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应该是老太太跟舅妈说了,舅妈一口气不停说了一堆,都没有沈云舒接话的时间。
舅舅插进话来,“你别说那么多,等他们到了医院,医生不比你知道的多,让远山小心点开车就行,别着急,千万稳着点来。”
舅妈没好气,“你这不也是在说废话吗,远山什么时候不是稳稳当当的,用你嘱咐。”
舅舅回,“你没当过爹,你不懂。”
舅妈立刻道,“我没当过爹,你还没当过娘呢。”
老两口在电话里你一句我一句地怼了起来,沈云舒唇角扬起些笑,冯远山将车停在红灯前,手伸过来,牵上她放在膝盖的手。
沈云舒反握住他,慢慢地给他揉捏着,他的掌心冰冰凉,还没有她的手暖和。
冯远山执起她的手,放到唇间,碰了碰。
舅妈刚撂了电话,小知言又打了过来,他午觉刚睡醒,声音还有些迷糊,但是难掩兴奋,“小姑,我刚才做梦,梦到你和小姑父带着弟弟妹妹回家了,弟弟乖乖的,妹妹有些活泼,我喜欢妹妹活泼些,我和弟弟可以保护妹妹。”
沈云舒听着小知言奶声奶气的话,手不由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也许她真的有了宝宝,小知言的梦
一向很准。
到了医院,挂号,抽血,化验,等结果,再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冷风一吹,沈云舒稍微回了些思绪,从刚才检查结果出来,她的脑子就有些嗡嗡的乱,直到听到医生说宝宝在她肚子里乖乖的,她才松了一口气,后面医生再说了什么,她就没怎么听进去,反正有他在。
他听得很认真,问问题问得也很细,从她出血的事情,再到他们昨晚的折腾会不会伤到宝宝,还有后面所有的注意事项,他都问到了。
他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爸爸,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压着的紧张就会少一些。
两人走到无人的角落,冯远山伸手把她抱住,轻抚上她僵硬的背,“别怕,有我在。”
沈云舒点点头,紧绷的神经在他怀里一点点放松下来。
夜空飘起了零星的白色,沈云舒下巴支在他肩上,仰头看着昏黄的路灯下飞扬的雪花,喃喃道,“这场雪下完,春天也要来了。”
冯远山拿围巾将她严严实实包裹住,话说得漫不经心,“入冬的那场雪带来了你,出冬的这场雪带来了妹妹。”
沈云舒一怔,又看他,眼底涌上些热气,“你怎么这样,我本来更喜欢夏天,你非要让我偏爱上冬天。”
冯远山低头亲她的唇角,“也许夏天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你,就又让你偏爱回夏天。”
沈云舒窝在他胸前,踮脚也亲亲他,“那我有些期待夏天快点来了。”
冯远山捧起她的脸,慢慢道,“我会让四季都得你偏爱,不只夏天和冬天。”
沈云舒被他的目光包裹着,清澄的杏眸弯下来,她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声音轻轻的,“怎么办,虽然我们还没有走过一个四季轮回,我觉得你好像已经做到了。”
和爱人相守,四季三餐里每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点滴,应该都能得到独属于它的偏爱。
冯远山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眸光渐深。
在初见的那一刻,这双带钩子的眼睛就直接咬住了他的心。
也许,从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他会被她吃定。
而他,心甘情愿,对她俯首称臣,一辈子。【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