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祖孙相认

第89章 祖孙相认

“这位姑娘…不,夫人,请问你是…”端木晁的声音发颤,目光却如鹰隼般剜在她脸上。`h/u~l¨i*a!n^b!o′o-k?.^c+o_m-

李雪珺起身福礼:“二老可知道……”她抬起与端木夫人如出一辙的凤眼:“李阳明其实有个端木氏生的女儿?”

她声音微颤:“我的生母,应是端木念。”

茶盏坠地,瓷片四溅。

端木夫她踉跄着往前迈了一步,又一步,枯瘦的手伸出去,却在快要碰到李雪珺的脸时,突然缩了回来,像是怕自己认错了。

喉间溢出一声哽咽的呼唤:“念儿……”

李雪珺没躲,往前迎了半步,让老人的手终于能碰到她的脸。端木夫人的指尖冰凉,抖得厉害,却死死盯着她眼角那颗泪痣,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的念儿啊……”

端木晁强自镇定,但声音也在颤抖:“王妃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

“三个月前,父亲酒后失言。”李雪珺亲自为他们斟茶:“我派人查证,才知真相。”

“十九年了……”端木夫人攥紧她的衣袖:“我的乖外孙女啊……”

三人相拥而泣,窗外秋叶纷飞,一片枯叶子啪地打在窗纸上,又滑下去。

李雪珺喉头微哽,那声“外祖母”在舌尖转了一圈,终究没说出来。

最后,她只是轻轻回握住老人的手,低声问:

“能跟我说说……她的事吗?”

室内一时沉寂。端木晁握紧拳头,眼中闪过痛苦与愤怒:“你母亲端木念,是我独女。二十年前,她与李阳明定下婚约,可成婚前,李阳明却先娶了勤州通判之女王氏。?看?书¢£,屋??? ÷?更ˉ新?最~/快±%<”

端木夫人声音发颤:“那王家虽不如我家富庶,却在朝中有人。李阳明贪图权势,又舍不得我家的嫁妆……”

“他们合谋骗了我女儿!”端木晁拍案而起,茶杯震得叮当响,“直到临盆那日,王家母女带着族谱闯进产房,当众揭穿她妾室身份!”

李雪珺胸口发闷——原来原身自幼受尽冷眼,竟源于这般不堪的过往。

“我生母……怎么死的?”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端木夫人掩面而泣:“说是血崩……可念儿身子一向康健,生产前还传信说一切安好……”她突然抓住李雪珺的手,“孩子,我们赶到李家时,他们说你早产丧命;第三天就传来念儿的死讯……”

端木晁眼中含泪:“更蹊跷的是,念儿的贴身丫鬟当晚就不见了踪影。我们想报官,却被告知已有太医验过,确系血崩而亡。”

李雪珺指尖冰凉,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王氏…她当时在场对吗?”

“何止在场!”端木晁咬牙切齿,“念儿死后第二天,她就以正室身份搬进了正院!一个月后,李阳明就宣布她为当家主母,还大摆宴席!”

李雪珺如坠冰窟。

原主一直不明白为何王氏对她总是充满莫名的敌意,她根本不是王氏的女儿,而是丈夫与前妻的孩子,一个活生生的耻辱证明。

“后来呢?”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端木家为何离开京都?”

端木晁面色阴沉:“我们带着念儿的牌位去李家讨说法,却被李阳明勾结官府以"聚众闹事"为由驱赶。后来王家施压,京中无人敢与端木家往来,我们只能变卖家产,远走他乡.....”

他看向李雪珺,“现在想来,端木家货船接连沉没、仓库莫名起火,恐怕都不是巧合。?x¨x*i.a,n?g*s+h¢u`..c+o?m\”

李雪珺胸口剧烈起伏。

可怜原主一直以为自己不受待见是因为不够好,却原来从出生起,她就是一场阴谋的产物,一个被强行抹去的存在。

“外祖父,外祖母…”她突然改口,声音哽咽,“对不起,现在才找到你们…”

这一声呼唤让端木夫人再也抑制不住,她一把将李雪珺搂入怀中,老泪纵横:“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端木晁也红了眼眶,宽厚的大手轻抚着外孙女的头发:“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简单的一句问候,却让李雪珺心头一酸。在定东王府,她贵为王妃,却从未有人真心问过她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在老人关切的注视下溃不成军:“不…其实并不好。王氏对我…很冷淡。”

端木夫人心疼地抚摸她的脸颊:“那毒妇!抢了我女儿的丈夫,占了我女儿的嫁妆,却不好好对待我女儿留下的孩子!”

“孩子。”端木晁突然正色道:“你寻我们来,除了相认是否还有别的事?老朽看得出你心里有事。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帮你。”

李雪珺泪意还在眼眶里打转,却已扬起下巴,决绝出声:“我要查明生母死亡的真相。如果…如果她真是被人所害,我要为她讨回公道!”

她没有忘记,来到这个世界王氏对她下的杀招。

也理解原主的苦。既然她现在是李雪珺,那就要去完成李雪珺心中最想完成的事。

端木晁的指尖在茶盏上敲了一下,很轻的一声“叮”。

他皱眉:“你预备如何做?”

李雪珺垂眼,烛火映在她睫毛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她声音很淡,却像刀刮过粗粝的砂石:“先拿回她的嫁妆。”

她忽然笑了一下,唇角微挑,眼底却冷:“只是这些年过去,那些人怕是早把东西糟蹋得七七八八了。”

“嫁妆单子...”端木晁伸手进袖袋,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抽出三张泛黄的纸笺:“我这里倒是还存着一份。”他抬眼望向少女,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只是那些人贪婪成性,如何能让他们轻易吐出来?”

李雪珺颤手纸笺,满当当的三张,这只怕不止十里红妆。

三页纸,密密麻麻的小楷,墨色早已褪成灰褐。

“外祖父、外祖母。”她强自镇定,将纸笺轻轻折好:“二老不必忧心,此事我自会细细谋划。”

指尖忽而一顿,点着其中一行问道:“这"玉卷书一尊",是为何物?”

端木晁闻言微怔:“到是有一玉卷书,是三百前的旧物。算不得什么名贵物件,只是祖上觉得玉色上佳,便留了下来。后来你母亲喜欢,就给了她。”

“倒是你义表兄有心。”端木夫人轻声叹道:“前两年我身子不适,他为了宽慰我,特意在京都仿制了一整套你母亲的嫁妆,让我睹物思人。这次来我都看到了,虽是赝品,却仿得惟妙惟肖,连这玉卷书也做得极像。”

端木晁解释道:“他是端木家旁支的孩子,父母早亡。我见他机敏聪慧,品性端正,便收养在身边。”

李雪珺心下一动,正好,先将这玉卷书取来一观,也好探探还有多少东西在王氏手中。

既有赝品......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只是还需回去细细推敲。

端木夫妇对视一眼,端木泓沉声道:“我们此次回京,也正想把你娘的这套仿品嫁妆带回岭南,可以时时看看。”

“外祖父,外祖母。”她郑重地说,“从今往后,有我在,定会护好母亲的遗物,不让它们再流落在外。”

端木晁眼中闪过欣慰:“孩子,你现在是定东王妃,身份贵重。但正因为如此,更要小心行事。”

“我明白。”李雪珺点头,“我已命人在城南购置了一处宅院,请二老暂且住下。对外就说是我远房的舅祖父、舅祖母,来京探亲。”

“不必了。”端木晁笑着摇头,目光却透着几分怀念:“京都那几家成和当铺,原本都是要给你母亲的嫁妆……”外祖父轻轻摩挲着茶杯,杯中的茶叶早已沉底,他低叹一声:“可那丫头倔得很,说什么也不肯收,非要我们老两口留着养老。”

李雪珺指尖微颤,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成和当铺的金字招牌下,那位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南巨贾居然是自家外祖父。

“南街那间铺子后头有个三进院子。”外祖母接过话茬,枯瘦的手拍了拍她手背,“平日里就我们两个老东西和你表义表兄住着,你要寻人说话,随时来就是。”

话音未落,桑绵急匆匆的脚步声已在廊下响起:“小姐!李府那位……又来了。”小丫鬟憋得满脸通红,硬是把“瘟神”二字咽了回去。

李雪珺面色一凛。王氏为子李月珠,已经来找她第五回了,这才是真的“母女情深”!

“外祖父、外祖母,”她起身时裙摆扫过青砖,带起些许尘埃,“孙女改日再来陪二老说话。”

端木夫人紧紧抓住她的手:“孩子,你一定要小心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