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鸿生的手机突然响起时，会议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他摸出手机瞥了眼来电显示，布满老年斑的手背突然松弛下来，嘴角的褶皱里甚至挤出一丝扭曲的笑意。
钱霖的钢笔尖悬在半空，饶有兴致地挑眉："柳老爷子这是接了什么救命电话？"
"钱总不是想知道我喊小女儿来做什么吗？"
柳鸿生将手机缓缓塞回西装内袋，浑浊的眼珠里泛起狼一般的凶光，"是啊，我很好奇你们会拿自己的女儿做什么文章。"
钱霖嗤笑着后仰，领带夹在灯光下划出冷芒。
柳鸿生却突然凑近，雪茄熏黄的牙齿几乎要戳到对方鼻尖："你很快就知道了。"
角落里的柳媚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状的血痕。
她看着父亲佝偻的脊背突然挺得笔直，看着钱霖脸上闪过的那抹转瞬即逝的疑惑，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空调冷气拂过脖颈，她却感觉有张密不透风的网正在收紧。
秦少的黑色迈巴赫此刻或许正碾过柳家大宅的青石板路，而这场看似一边倒的商战，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钱霖用钢笔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声响，彻底打破会议室里诡谲的沉默。
"既然如此，柳老爷子的秘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柳鸿生，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现在，我们继续谈正事。"
说罢，他朝陆沉舟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滑动平板，将新一批候选人资料投映在幕布上。
"运营总监的人选，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主导过三个独角兽企业的流量裂变项目"
陆沉舟醇厚的嗓音在会议室回荡，钱霖则后仰着靠向椅背，双手枕在脑后，皮鞋有节奏地叩击地面，仿佛眼前柳家人铁青的脸色、柳鸿生攥得发白的拐杖，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投影幕布上，眼底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全然将柳鸿生方才的挑衅抛诸脑后。
就在此时。
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动了所有人。
少年单手插兜，银链在黑色皮衣下若隐若现，马丁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满室剑拔弩张的气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最后落在钱霖身上，仿佛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钱霖转笔的动作一顿，镜片后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柳鸿生却突然挺直佝偻的脊背，枯瘦的手在扶手上重重一拍，浑浊的眼珠里泛起得意的光：“钱总，我想给你介绍一位贵客。”
柳家人齐刷刷起身，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柳媚垂眸攥紧裙摆，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知道，这场看似一边倒的战局，此刻才真正拉开帷幕。
少年缓步走到会议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桌面，带起一道细微的声响。
“听说有人要给柳氏换血？”
他突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可惜，柳氏这盘棋，轮不到外人插手。”
会议室瞬间炸开锅，股东们纷纷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哪来的毛头小子！"
小股东王总涨红着脸拍桌，溅起的咖啡洒在文件上，"这里是柳氏股东大会，闲人免进！"
角落里的大股东扶了扶老花镜，目光警惕地打量少年染着银灰挑染的头发："报上名来，不然立刻叫保安！"
柳明川啪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水杯倾倒，清水漫过股东名册：“大胆！你可知对面坐的是谁？”
他脖颈青筋暴起，转头时却突然换上谄媚的笑，躬身指向少年，“这位是秦家独子秦砚，江城商圈谁人不知？钱总，您怕是踢到铁板了！”
柳鸿生颤巍巍地将拐杖杵在地上，浑浊的眼珠里燃起阴鸷的光：“秦少向来不插手商界纷争，今日肯赏脸，想必是听说了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妄图吞下柳氏这块肥肉。”
他刻意拖长尾音，视线扫过钱霖骤然绷紧的下颌，“钱总不是想看柳家底牌？现在，亮给你看个清楚！”
会议室瞬间陷入死寂，唯有空调出风口的嗡鸣。
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抽泣声混着压抑的惊呼，小股东们慌忙掏出手机疯狂搜索，屏幕冷光映得他们面色发白。
"秦家？！那可是来自北平的家族啊！之前老董事长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竟然是真的，柳家真的和秦家有关联了！"
有人打翻了手边的咖啡，棕色液体在会议桌上蜿蜒成河也浑然不觉。
大股东们的西装领口瞬间被冷汗浸透，方才还趾高气昂的议论声，此刻全化作了嗓子眼的吞咽声。
钱霖的钢笔在指尖突然打滑，在文件上划出歪扭的墨迹。
他缓缓摘下眼镜，用领带仔细擦拭镜片，试图掩饰眼底翻涌的震惊。
陆沉舟悄然握紧拳头，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秦家的势力深不可测，不仅掌控着港口、能源等核心产业，传闻其触角更延伸至灰色地带。
而此刻这位玩世不恭的秦少，竟亲自出现在柳氏的股东大会上。
会议室里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股东们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疑惑与震惊。
有人压低声音说：“秦家向来不会插手其他地方的商界纷争，怎么突然掺和柳氏的事？莫不是柳家许了什么天大的好处？”
另一人推了推眼镜，皱着眉头分析：“依我看，没这么简单，秦少亲自到场，怕是背后有更深的利益纠葛，说不定和柳氏某个隐秘项目有关。”
还有人环顾四周，神神秘秘地凑近同伴：“听说柳家最近在海外有笔大生意，会不会是秦家看中了这块肥肉，想借着帮柳家的由头分一杯羹？”
角落里的小股东挠着头，满脸茫然：“搞不懂，难不成是柳家攀上了秦家这门亲戚？可秦少那眼神又不像单纯来帮忙的。”
“你们想的太复杂了，有没有一种可能，秦少只是单纯的和柳媚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