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不是第一次监国,处理公务游刃有余。
但奈何他的身体不争气,健康状况每况愈下,脸色苍白,眼窝凹陷。
琳琅每次请安时,都能听到朱高炽无法抑制的咳嗽声,仿佛要将心肺肝脏都咳出来一般。
张妍一面牵挂着在外征战的儿子,一面又忧心丈夫的病情。
整日愁容满面,唉声叹气,就连打叶子牌时都提不起兴致。
“娘,爹的病情怎么感觉没气色,太医院就没有能人吗?”
琳琅观察了朱高炽好些日子,敏锐地觉察出他身体的异样。
张妍唉声叹气,语气里都是抱怨:“太医院的那些人,都说太子底子差,用药温和,一直都是治标不治本。
这些年太子的身体虽也欠佳,但这段时间愈发严重。”
“娘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何皇爷一出征,爹留下监国病情就加重,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吗?”
琳琅眼见四周无人,只余她们二人独处叙话,便开门见山地道出了异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妍猛然愣住,随即震惊地看向琳琅,嘴唇张张合合。
“琳琅,你...你的意思是,有小人故意作祟,故意加害太子?”
张妍满脸惊惶,随即又摇了摇头,否定这个念头。
“这不可能,谁会谋害太子?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东厂和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他们都没有察觉到端倪。”
琳琅握住张妍微微颤抖的手,声音温和予以安抚:“娘,先不要慌乱。”
“儿媳自小经读医书,对病理有些见解,您先不要露了形色,等爹下次饮药前遣散其他人,我来查验一下药汤。”
至于药渣,如果有人专门盯着,查探这个容易被有心人察觉。
提前打草惊蛇就不太好了。
“好好好,琳琅,这次你要多费点心思了,这个时候太子不能倒。”
张妍反握住琳琅的手,语气急切,带着难以掩饰的希冀。
其实有件事她不敢外露,太子病情拖不久了,一直用药参吊着精神。
如果病情还不能缓解,一味折损寿命吊气,对太子的身体极其不利。
张妍带着琳琅从内室出来时,婆媳俩面色如常,谈笑风生,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们携手去了太子处理公文所在的御书房,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对于琳琅来说,不太熟悉。
对于张妍来说,有点惊讶。
“孙氏,你在这儿作甚?”
张妍一直不太喜欢孙若薇,开口的语气便不太好,眼神不善地盯着对方。
孙若薇尚未开口,便听到咳嗽不止的太子温和的声音传来。
“切莫责怪她,她也是一片好心,我精神萎靡,这孩子主动为我诵读折子,以免我费神去看。”
张妍闻听此言,脸色愈发难看了,不晓得也就罢了,目睹了这一幕,又听到太子如此言说。
她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儿。
太子不让她读折子,反而找孙若薇,明显不合常理。
除非是孙若微主动帮忙。
这个女人会那么好心,是太闲了,还是居心不良,想要探听军情?
如果对方不是瞻基的妾室,张妍都要误以为孙若薇有意吸引太子。
”你还杵在这里作甚,整个宫里就你识文断字不成?以后别到处乱走!”
张妍眯了眯眼睛,不悦看向木头一般的孙若薇,语气里都是指责。
“我...那我走了。”
孙若微脸色也不太好,支支吾吾也没用标准的敬语,转身离开。
“太没规矩了,都没给我和琳琅见礼,我骂她几句怎么了!”
张妍心气不顺,不知为何,她看到孙若微,就觉气场不合。
太子再次咳嗽几声,似乎想要说什么话,但咳嗽得太厉害。
”爹,喝口茶缓口气,你如果要人读折子,娘也可以帮你。”
琳琅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太子,他身边伺候的内侍全部被打发了出去。
太子喝了一口热茶,嗓子稍微舒服了点,对琳琅笑道:”我没什么大碍。”
张妍没好气地瞪了太子一眼,冷哼道:“你呀,死鸭子嘴硬,心肠太软了!”
太子刚想解释几句,又见张妍疾言厉色道:“如今是什么情况,孙若微可靠吗?你就任她看外头递进来的折子,折子里还有紧急军情,她是细作怎么办?”
太子被张妍骂的神情委顿,脸色更加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你...你不要吓我啊!”
张妍吓得脸色如纸,后悔不该这般急躁。
当着儿媳的面呵斥丈夫,确实有点出格。
张妍上前扶住朱高炽,将他扶着靠在榻上,拍拍后背。
琳琅顺势探了探朱高炽的脉象,脸色微变,果然有很大的猫腻。
怪不得朱高炽的病情越来越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