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钱禄的面色阴沉如铁,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半阖着眼睑,细长的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似有刀光剑影在其间交锋。
"五间铺子......
"
他低声喃喃,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怒意。
"金一这厮,胃口倒是不小,真当我钱家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不成?
"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碾过一块凸起的石板,剧烈的颠簸中,钱禄的额头险些撞上车壁。
他猛地掀开车帘,赌坊那两盏猩红的灯笼已在夜色中缩成两点模糊的光点。
紧接着,车帘被他狠狠甩下。
"二管事,咱们现在……
"车夫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府!
"
钱禄厉声打断,随即又压低声音自言自语。
"得赶紧禀报老爷,苏家这事拖不得,但金一这条线也不能断……
"
他忽然眯起眼睛,一脸不善的低语道:
"不过,想要从我钱家身上撕下这么大块肉,也得看你金一有没有这个本事咽下去!
"
今日并没有完成老爷交代给他的任务,回去后怕是少不了一顿训斥。
五间铺子是小,最棘手的是他提出的那个条件,只怕会惹得老爷不悦。
即使最后能谈成,自已办事不力这个罪名也是逃不掉的。
"得想个说辞...
"
他低声自语,目光阴晴不定。
马车转过街角,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赌坊门口,金一负手而立,猩红的灯笼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黑夫环顾四周,赌客们的喧哗声浪中,他不得不贴近金一耳畔:
“金哥,钱家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算计?”
金一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不屑与轻蔑,随后悠然转身,缓缓往回走。
“哼,他们那点心思我还能看不明白?”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语气中透着一股自负,仿佛世间一切阴谋诡计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这事儿对我们也有好处,只要他们按规矩来,我就陪他们玩玩。”
金一边说边轻轻甩了甩衣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已将局势牢牢掌控在手中。
黑夫一脸疑惑,脚步匆匆地紧随其后。
二人跨进厢房后,黑夫连忙转身,伸手将房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可我们自个还从苏家拿货呐!你答应他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嘛,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黑夫皱着眉头,眼中满是不解。
金一转过身,动作不紧不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伸手轻轻拍了拍黑夫的肩膀,那动作看似亲昵,却又隐隐带着一丝安抚下属的意味。
“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金一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着狡黠。
“钱家势力庞大,一直对我们有所防备,处处打压我们。
这么多年来,我们在钱家的阴影下,行事处处受限。”
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恨意,嘴角微微抽搐,可见钱家给他带来的困扰之深。
不光钱家,还有赵家,这两大势力在安业镇可谓是根深蒂固。
多年来,两家彼此勾结、相互扶持,凭借着雄厚的财力与广泛的人脉,几乎垄断了整个安业镇的各类生意。
从日常的柴米油盐等民生物资,到利润丰厚的丝绸、茶叶等贸易行当,无不被他们牢牢掌控在手中。
自已在安业镇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一间赌坊,到头来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生计。
眼前这家看似热闹非凡的赌坊,是他多年心血的结晶,可即便如此,每个月,都得按时将大半的收益乖乖奉上。
而他们呢?
住在奢华无比的府邸之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尽显富丽堂皇。
家中奴仆成群,个个训练有素,随时听候差遣。
每日山珍海味不断,穿着绫罗绸缎,出门则是高头大马、豪华马车代步,生活极尽奢靡,尽显尊贵与威严。
这些年替他们做了多少脏活?到头来连城东那间铺子都要插手。
钱家与赵家在安业镇虽然权势滔天,但为了维持表面的“清白”形象,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都交由金一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