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赵轩,眉头不自觉地皱紧——这么晚了,钱家父子突然造访,而且偏偏选在他刚回府的这个时辰...莫非这些日子,赵府外一直有人盯着?
这个念头一起,赵轩的眼神骤然锐利,脱口问道:
"父亲,我们府上近日可有人盯梢?
"
赵老爷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冷意。
"轩儿,你说得不错。
这些日子,赵家的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
烛火摇曳间,赵老爷冷笑一声:
"钱家、金家、苏家...甚至官府的人,都在等。
"
赵轩心中一沉,拳头在袖中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几息过后,赵老爷突然挥手,语气决绝:
"去告诉他,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商议。
"
刘管家面露难色,躬身道:
"老爷,钱老爷说此事紧急,恐怕...
"
"不管多急,也得按规矩来。
"
赵老爷冷冷打断,眼神如刀。
"深夜造访,本就不合礼数。
若真有什么要事,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
刘管家见家主态度坚决,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终是硬着头皮躬身道:
"老爷,钱公子特意嘱咐...说此事与二少爷有关。
"
话音刚落,书房内骤然一静。
几息过后,赵老爷猛地起身,案几上的茶盏被衣袖带翻,茶水在竹简上无声漫开。
刘管家吓得低下头颅,不敢直视。
只见家主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
"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
"老奴不知详情,但钱公子说,他们手上有二少爷的线索,若老爷不见,恐怕……
"
"钱有财这个老狐狸!
"
赵老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赵轩立即上前扶住父亲颤抖的手臂,转向管家时却语气平稳:
"请钱世叔和钱兄到前厅用茶,我们随后就到。
"
待刘管家退下,赵轩压低声音:
"爹,钱家此时登门,必有所图。
二弟失踪的事情,他们怎会...
"
"轩儿...
"
赵老爷如鹰爪的手指突然扣住赵轩手腕,力道之大竟让年轻力壮的儿子都感到一阵刺痛。
"记住,
"
赵老爷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待会无论钱家提什么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应。
"
窗外树影婆娑,投在赵老爷沟壑纵横的脸上,将那双浑浊的眼睛衬得愈发深不可测。
赵家嫡次子失踪的消息,就像春日里捂不住的柳絮,迟早要飘满整个安业镇。
赵轩凝视着父亲,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盘旋——莫非二弟的失踪,会不会与钱家有关。
"儿子明白。
"
赵轩眼睫低垂,在烛光下投出两片阴翳,将眸中翻涌的疑虑尽数遮掩。
那声音平稳得像是结冰的湖面,底下却暗流汹涌。
赵老爷闻言,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抬手整理了一下仪容,转眼间,那个虚弱颓唐的老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安业镇赵氏说一不二的家主。
"掌灯。
"
赵老爷一甩袖袍,率先迈出书房。
赵轩紧随父亲身后,穿过幽深的回廊。
前厅的灯火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还未进门,就听见钱有财洪亮的笑声:
"赵老弟,深夜叨扰,实在是事出有因啊!
"
赵老爷跨过门槛时,脸上已挂起得体的笑容:
"钱兄说的哪里话,咱们两家何须见外?
"
厅内,钱家父子已然落座。
钱有财一身靛蓝锦袍,手指上的玉扳指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其子钱昊站在父亲身后,目光却直勾勾盯着刚进门的赵轩,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赵轩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规规矩矩行礼:
"见过钱世伯。
"
"贤侄不必多礼。
"
钱有财虚扶一下,目光在赵轩脸上打了个转。
"听说贤侄近日去了趟府城?
"
赵老爷在主位坐下,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
"轩儿去给知府大人送些药材,钱兄也知道,今年新收的灵芝...
"
"赵老弟!
"
钱有财突然打断,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令郎失踪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也是痛心的很啊。
"
茶杯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