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尚岩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丝支撑自已的力量。
是啊，他是大秦的人，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被烙上了大秦的印记。他从小接受大秦的教育，学习大秦的文化，为大秦的荣耀而奋斗。大夏的民心关他什么事情？他关心什么？他该关心的是大秦的民心才对啊！
“额……”尚岩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一块巨石堵住，只能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单音。他感觉自已的底气在高官的质问下如潮水般退去，根本不能再如之前一般据理力争了。曾经那些坚定的信念和话语，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心的迷茫和自我怀疑。
这一刻尚岩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怀疑人生，怀疑三观，无数的念头如同走马灯一般飞速闪过，让他纠结万分，不知所措。
一边是自已内心深处的道德和良知，那些无辜死去的大夏百姓的惨状不断在他眼前浮现，他们痛苦的呻吟声、绝望的呼喊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清楚地知道，为了开采银矿而不顾百姓死活是不道德的，是残忍的。
然而，另一边却是高官的质问和秦国的利益。他想起了自已的国家，想起了秦国的陛下，想起了自已作为秦国官员的责任和使命。
在他的认知里，为国家效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将银子送回秦国，能够让秦国更加强大，让自已的子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是，这真的是正确的吗？用无数无辜百姓的生命来换取所谓的国家利益，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瞬间，尚岩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已狠狠拽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这漩涡好似无底深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吸力。
四周那些官员们的话语，就像汹涌且冰冷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毫无停歇地朝着他涌来。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在他的心头，压得他胸膛憋闷，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仿佛有一块巨石死死地堵在了他的胸口。
高官的言论更是直击他内心，三观，让他产生剧烈动摇，尖锐的怀疑！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尚岩喃喃自语，这一刻他的思维也在那冲击下变得混乱不堪，那些原本清晰的想法和判断，此刻都被搅成了一团乱麻，让他完全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他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坚定与明亮，变得迷茫而困惑，好似被浓雾笼罩的深潭，让人难以看清其中的思绪。
他感觉自已对对错是非的认知被泼上了一盆浑水，变得模糊不清，内心犹如汹涌的波涛，不断地翻涌着。他开始疯狂地质疑自已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不知道自已所秉持的理念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夜晚，温暖的烛光下，父母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犹在耳边：“孩子，做人一定要善良、正直，要始终坚守自已的本心。”那些话语如同明亮的灯塔，在他成长的道路上一直指引着他。
还有读书时，先生们谆谆教导的画面也一一浮现，“心怀天下，关爱苍生，忠君爱国，报效国家。”这些道理如同种子，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然而，此刻他却被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困住了。何为天下，何为苍生？
在他以往的认知里，天下就是秦国的疆土，苍生便是秦国的百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身处秦国之内，一心只想着尽忠报国，为了秦国的繁荣富强鞠躬尽瘁，甚至已经做好了死而后已的准备。
可如今却出了秦国，来到大夏，配合同僚挖取大夏银矿，为大秦立功，这里的大夏百姓因秦国开采银矿而遭受的苦难，他心中的那杆秤开始摇摆不定。
他不禁问自已，天下难道仅仅局限于秦国之地吗？苍生难道就只是秦国的百姓吗？
曾经那些笃定的信念，此刻就像摇摇欲坠的高楼。他无比纠结，自已秦国的官员，职责就是为秦国谋取利益，让秦国变得更强大，这才是忠君爱国，
但是善良和正直是做人的根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百姓受苦，这违背了自已的良心。
他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他不停地在矿洞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他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维护秦国的利益，又能保护那些无辜的百姓，可这个答案就像天边的浮云，怎么也抓不住。
周围的官员们依旧在高谈阔论，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他们的笑声在尚岩听来是那么的刺耳，仿佛是对他内心痛苦的一种嘲讽。他感觉自已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
他知道，自已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可是这个选择太难了，每一个选项都让他痛苦不堪。他害怕自已一旦选错，就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就会违背自已的良心。在这无尽的纠结和不知所措中，尚岩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里，找不到出口，只能在痛苦中煎熬。
周围其他官员的目光如同针一般刺在他的身上，有嘲讽，有不屑，也有冷漠。他感觉到自已被孤立了，仿佛是一个异类，与这个充满了功利和算计的世界格格不入。他想要为自已辩解，想要说出自已内心的想法，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只能沉默。
“你不要再在这里胡言乱语，坏了大家的兴致。”
其他官员们也纷纷指责年轻官员不识好歹，不懂大局。
最终，尚岩低下了头，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难道就真的要放任山下的村民被毒死而不管吗？
忽然他福至心灵，连忙说道：“要是这村子里的事情还真的要解决一下，不然的话传播出去，必然会引起大夏的警觉，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咱们偷采银矿的事儿，那可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