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说菜名即可,不必提是我点的。”
“这些都是皇后爱吃的,她高兴了打赏,都归你们。”
“好姑姑,奴才们知道了,放心吧。”
摆午膳时,膳房奴才上报,“皇后娘娘,晚上备了黄焖鱼翅、百鸟朝凤、鸡里蹦、油盐银芽,新到的竹荪,是以火腿炖汤还是干烧?”
“黄焖鱼翅改成海参烩牛筋,竹荪炖燕窝吧,火腿吊过汤后捞出。”
“是。”
等膳房的人离开,皇后对翡翠说,“一会儿你去请太子来清思殿陪本宫用晚膳。”
翡翠应下,伺候皇后用了午膳后睡下,她便向英武殿去。
常太宰几乎一整天都陪在太子身边。
翡翠便只静静等在外面。
直到太宰从殿中出来,她急匆匆向殿内去,两人撞在一起,她赶紧赔罪,低头绕开常宗道向殿内去。
常宗道回到家中,更衣时,一封信从袖笼中掉出。
他一眼认出那笔熟悉的字体。
拿起仔仔细细辨认,确定是皇上亲笔信。
看过信的内容更为震惊,原来皇上向京中来了许多信件,竟无一封被太子公开。
皇上在北境险些被饿死,之后解除危机,打败北狄,让太宰准备劳军事宜,迎接王师凯旋回京。
这些信是根本没到太子手上,还是被旁人截获?
……
翡翠借着传皇后口令的机会,完成皇上的任务。
她到殿内请太子去陪皇后晚膳。
这一晚,太子却失约了。他有更重要的事,直接回了东宫。
回去也不更衣,奔向花厅。
一人背着手低头正细看花架上的水仙。
听到脚步,这人也不回头,口中道,“东宫地气就是好,这几盆水仙开得如此曼妙动人,我那几株总半死不活。”
那人回过头,面如冠玉,却是李瑞。
“给太子爷请安。”他行个礼,带着一惯温和有礼的笑意。
“三哥说有重要事,不会只是来看水仙吧?”李慎撩起袍子向椅上坐下。
“自太子监国,没少下我外祖的面子,不怕他向皇上告状?”
李慎一愣,瞧着李瑞,并不见他有一丝怒意,不像来质问自己的。
“莫非太宰向三哥发过私意?”
“他那个人,泰山崩于面前也不会露出异样,怎会向我提这些?”
“我意思是太宰本来就是那样的人,皇上若有问话,他不会为太子做任何遮掩,你说父皇听了你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反应?”
“还有,父皇刚到边境时,一直有书信,后来断了联系,太子有何做为不曾?”
“你什么也没做!”
“甚至没叫人去看看官道有何异常,这些行为落入父皇眼中,又如何看待太子?”
李慎低头思索,片刻后问,“三哥想的这么周到,有什么建议?”
李瑞摇摇头,“太子可能不信,可我是真心支持你做这个太子,将来登基为帝的。”
“您是皇后嫡出,按祖制出生即为太子啊。”他一脸理所应当。
“我……咳咳……”他突然咳嗽起来,赶紧摸出手帕捂住嘴巴。好一会儿才喘着止住,长叹一声,“我这破身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收起手帕,李慎看到手帕中一丝血渍。
“三哥要多注意身体啊。”
李瑞没接话,只说,“咱们兄弟中,要说谁能和太子争一争的,怕只有李嘉了。”
“唉,曹贵妃家实在厉害。”
“我外祖当时建议让徐乾打北狄就是不愿再让曹家立下战功。”
“太子还不知道吧……?”
李慎端起茶碗看着李瑞,对方正色道,“父皇已经打了大胜仗,王师凯旋喽。”
太子手上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上,死盯着李瑞,“你如何得知?”
“太子,咱们各有各的方法,我就不能派人手入伍吗?”
“顶多再晚一天,捷报就会送入京城,您等着瞧吧。”
“不知到时,帝后相见,会是什么情形?也许因为胜仗,父皇会大赦天下,连带皇后娘娘的过失也免罚了呢。”
太子竟没听出李瑞嘲讽之意,他愣愣出神。
大事迫在眉睫,皇上赢或输,他都要动手。
可是感觉却大不相同。
围剿败军之师,和攻打凯旋之师怎么可能一样。
打胜的军队是要劳军的,也就是说大军在驻扎在离京城不远之地。
皇上赢了北狄,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李慎眼神一晃质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李瑞走到太子面前跪下,“太子是君,我是臣,我真心站在太子这边,只希望太子能助我……好好压制李嘉,别让他太得意。”
李慎眼神一松,“起来吧。”
“三哥为何这般厌恶六弟?”
李瑞黯然神伤,“我因为身体缘故,本就与政途上没什么大的可能,只求安稳富贵,好容易遇到个心爱之人,却被李嘉和徐绮眉挤兑,之后又遭贵妃使了手段,总之那姑娘恐怕已不在人世……”
“不止如此,曹家已经这样权势滔天,却要与徐家联姻,这不可怕吗?”
“徐家本来算不得外戚,可如今搭上皇子,若我是徐家,是助力太子您好呢,还是希望六弟坐上皇位?”
“人的欲望无止境啊,王太师之败犹如昨日,他老人家从前何等只手遮天,太子敢说这些大臣无人羡慕,若有机会,他们不想更进一步?”
李慎不语,当年的太师何止只手遮天。
他甚至一手压住徐、曹两大百年世家,武将在朝中跟本没有话语权。
这样一个人,一个大族,被父皇亲手铲除干净。
再想想母后所说,“你不了解你父皇”。
李慎突然有些害怕。
“太子若不趁着父皇不在京时想想法子,恐怕父皇回来,李嘉成过亲就更嚣张了。”
李瑞说的话,李慎半信半疑。
李嘉一向纨绔不羁,听说和一个有夫之妇不清不楚,哪有半点觊觎皇位的样子?
不过曹家的确树大根深,又是铁杆保皇派。
他试探过几次,曹家人都圆滑应对过去,从不表明任何态度要支持自己。
他正转着念头,思索李瑞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李瑞走到李慎跟前,低声道,“太子不会没察觉吧?父皇并不是真心立你为太子,那么,他想立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