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老。”
半山腰的镇守岗位也有不少弟子,见到陈宫上前来,皆是纷纷躬身作礼。
“何人在下方大吵大叫?”陈宫面带淡漠与不悦,负着双手,迈着八字,很有一股官架子气。
“启禀长老,有一名女子说她是狱主同窗,想要见狱主,下面的守卫不让,她就一个劲的在那大喊狱主真名。”一名弟子拱手,如实禀报道。
闻言陈宫一怒:“何方狂徒?竟敢直呼狱主真名!”
他往下方简单扫了一眼,叱咤:“哼!还同窗,也不换个新鲜的,这年头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来人,下去把她轰出去!”
说罢陈宫便一甩袖子,转身而走。
“遵命!”弟子纷纷喏声,皆欲行动,但这时,刚转过身的陈宫忿忿的神色忽然一怔,似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当即扭头。
“等等!”
此处弟子皆被他喝止,陈宫面露惊疑的重新往下方看去,这次眉头皱起,看得很仔细,然后当他看清下方那名女子的稚嫩容颜时,两眼突的一瞪。
“你们都给我呆在这,哪里都不许去!”撂下话后陈宫火急火燎的朝山下跑去。
…
“林燮!”
“林燮!”
“…”
山脚下,峰门前,颜玉两手作喇,朝着峰顶大喊着林燮的名字,喊叫不停,喊了有数分钟之久,仿佛整个山都听得到她的声音。
两名弟子被逼急了,厉声大喝:“姑娘!过分了!你再不住口,我等就要出手将你擒下了!”
“林燮!”
“林燮!”
颜玉哪理他们,仍一个劲的大喊,两名弟子神情大怒,实在忍不下去了,皆欲爆发元气。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敬了!”
但就在他们欲出手的时候,一道喝声响起:“放肆!”
两名弟子惊怔,回头看去,见到从峰门前走下来的竟是狱中最刁钻霸道的长老,陈长老,汗毛不禁倒竖。
“陈长老。”
“陈长老。”
两名弟子纷纷鞠躬作礼,众所周知,陈宫如今在狱中可谓是得势得很,人一得势,那便是耀武扬威得一发不可收拾,何况他往日还是执事的时候就擅长欺软怕硬,专门喜欢欺负他们这些下面的弟子,如今当了长老,更是不得了了,对狱中其他长老都是无惧,极有架子,常打着明正典刑的旗号在弟子之中树立他的威望,谁有不服或稍有过失便大刑伺候,所以狱中现在谁也不敢惹他,弟子间对他可谓是怕得很。
鹰堂弟子当即抱拳解释道:“陈长老,此女子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下在这忘雷峰峰门前肆意大喊狱主真名,辱煞狱主,简直视我雷狱为无物,我等正欲将其擒下,等候发落。”
他说得振振有理,本以为会得到最明正典刑又最尊崇狱主的陈长老的支持,谁知陈宫下一嘴就冲他开口大骂:“发你们妈个头!”
两名弟子惊得猝不及防,差点吓破了胆。
“蠢货!”
“蠢货!”
陈宫上去一人踹了一脚,两名弟子一脸懵逼,面面相觑显露无辜,不明所以。
这什么情况?他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紧接着他们只见到,原本怒气汹汹飞扬跋扈的陈宫,下一秒突然弯腰转向那名女子,身姿压得低低的,两手在身前摩搓着,冲女子露出一副憨厚的笑脸,像个小女人似的细步走上前去:“嘿嘿…颜姑娘,您看您这,来了也不跟小的招呼一声,您要是招呼一声,小的立马就去接您了。”
“小的这些年对您可是日思夜寐啊,崇拜之情如同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真挚的抒情令两名弟子瞪大双眼,仿佛感觉自己眼瞎了耳聋了,是不是看错了听错了?陈宫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他们感到如坐针毡。
震惊间两名弟子隐约也是明白了什么,双目开始显露骇然的望向那名身形娇小的白衣女子,难道说…她真是狱主故人?!
一股骇意如狂风暴雨般开始席卷他们的心头。
颜玉对陈宫爱搭不理的模样让他们更是一骇,更显真实。
“你哪位?”
陈宫神情一僵,但尴尬的神色只停留了一秒,然后毫不突兀的继续赔笑道:“哎哟,颜姑娘,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忘了小的了?当年就是小的到颜家城,恭请狱主鸾驾回狱的。”
颜玉恍悟,指着他:“噢!原来是你这王八蛋!”
陈宫汗毛一颤,生怕眼前女子想起当年之事似的,急忙赔笑道:“颜姑娘,误会,误会,绝对是误会。当年狱主不是已经教育过小的了嘛,小的已经知错悔改,还望颜姑娘不计前嫌。从今往后,小的一定以颜姑娘马首是瞻!”
陈宫腰板挺得老直,那叫一个发自肺腑。
“哼。”颜玉只冷笑一声。
见状陈宫急忙扭头对两名弟子厉喝:“喂!你们俩个蠢货,还不快来给颜姑娘赔礼道歉?”
两名弟子一怔,瞬间一个激灵,冲上前来双膝滑搓地面,跪地大喊:“女侠饶命啊!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颜玉懒得理会,只对陈宫道:“少废话了,快带我见林燮,我有急事。”
“遵命!”陈宫恭敬应声。
旋即陈宫便领着颜玉入峰而去,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鹰堂和蛇堂两名弟子瘫跪在地上,一双生无可恋的样子。
“完了,没想到她真是狱主同窗。”鹰堂弟子声音有气无力,深感前路渺茫,想起自己先前的嘴脸,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怎样一位大人物。
蛇堂弟子则一本正经的分析道:“不,恐怕不是同窗这么简单。我观其姿色容貌,甜美可人,落落大方,我推测,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狱主夫人。”
鹰堂弟子更受打击:“那我们更玩完了。这里已经没有我们容身之处了,我们只能另寻下家了。”
“是的。”
“你说,我们去哪?”
“剑阁或者唐门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
“…”
…
雷池深处,雷海轰鸣。
一团霹雳变幻不断的白色雷霆,已在上空悬浮了半月之久。
林燮上身赤裸,双目静闭,盘坐于白色雷霆中,可以看到,他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膨胀,皮表渐有撕裂的迹象,不过,那种速度较半月之前已是明显缓慢了不少。甚至某些时刻,肌肉膨胀至一定程度后便停止了膨胀,只有细微的血迹自毛孔中溢出。
在雷毒中反反复复浸泡了半月后,可见林燮对其也是产生了一定抗性,虽还无法做到完全免疫,但比起半月前无疑是显有成效。
这说明武圣的炼体之法还是有些效果的,通过此法炼就半神之躯,未尝是不可能的事,只不过这还只是开始,仅是这第一种毒素就花了这么长时间且如此饱受煎熬,可想而知未来的修炼半神之躯路途将会是何其艰难且漫长。
“呼…”
达到极限后,按照惯例林燮又是回到地面上,由武圣疗伤,稍作休养。
“怎么样,半个月来,有感受出自己肉身的变化吧?”生机浓郁的绿光笼罩着林燮,武圣含笑的问道。
林燮盘坐在地,驼着背,瞧了瞧自己握拳活动的手掌,喃喃:“这么说来,倒是有一点。”
“对了,师父,说起变化…”林燮突然挺起腰,十分在意的问道:“你恢复肉身后,有感觉到帝凰气运的变化吗?”
林燮指的自然就是十年后的未来,帝凰将帝凰气运一分为二分别赋予他与武圣后,他们便都看到了十年后的未来,只是十年后如同末日一般的未来画面,一直停留在他们脑海中,从未发生改变。并未像帝凰说的那样,获得帝凰气运后,就可以改变未来。
武圣摇了摇头,答案显然是没有,脑海中十年后的未来依旧如同帝凰看到的那样,大暗黑天,九山分崩,天下浩劫。
“唉。”林燮遗憾一叹,无奈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改变帝凰所说的未来。”
武圣则是一笑安抚:“不要急,帝凰也说了,时机到时,一切水到渠成。”
林燮点头,眼下也只好等了,等帝凰所说的这个时机。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不断修炼,令自己变得更强。
正当林燮又欲返回雷毒中继续炼体时,雷海上空,一条通道打开,有声音自上方传下:“启禀狱主,陈长老有要事禀报,说是有一位故人现在正在忘雷峰等您。”
“故人?”
林燮一疑,看上去像是兴趣不大,他现在更想做的是继续在这雷毒中炼体,没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了,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上方的声音便继续传下:“说是颜家城的故人。”
听到这话林燮双目忽然一睁,顿时精神了,有迫不及待与惊喜涌现,当即站起了身子。
“快,带我去见她!”
…
忘雷峰顶,天空上雷霆滚滚。
白衣少女立于峰顶之上,了望这一片波澜壮阔的雷海,玉立等待。在她身后,则是陈宫。
“嘿?不是我说,林燮当上狱主后,居然没有把你给炒了?”突然想起这一茬,颜玉饶有兴致的问道,看陈宫这样子,似乎不仅没被炒,而且还混得不错,这有点不科学啊。
“颜姑娘,您就别打趣小人了。”陈宫摩搓手掌,难为情的笑道。
“如今小的誓死追随狱主,从无二心,也因为这样,方才得到狱主重用。当然了,这多少还是沾了颜姑娘的光。”
颜玉盈盈一笑,便不再取笑他。
也是这时,身后一阵轻微的点地声,颜玉当即望去,正是林燮。
于峰顶上,林燮期待已久的面庞望向少女,后者亭亭玉立,湛蓝雷光照亮着她的容颜,依如当年茵莱学院初见时那般,如出水芙蓉,文静动人,落落大方。
“颜玉!”林燮难掩心中激动之情,当初说来为黑渊鹰王医治雷毒,本以为很快便能了事归来,谁知阴错阳差的成了雷狱狱主,之后立马就遇到北海之争,诸如种种际遇缠身,一时未回却颜家城,一晃,再见少女时,已是两年过去。
这令少年再见故人时,重逢的喜悦与激动交加,别有一番五味杂陈。
他始终相信,物不变,人亦不变。
不过让林燮出乎意料的是,本以为颜玉也会同他一样因重逢而惊喜激动,打闹他一番,却没想到,颜玉这时扑了上来,眼角含带心急的泪珠,哭诉入他怀中。
“林燮哥!你一定要救救想容姐!”
也是这时,林燮双瞳一缩,脸庞上的笑容逐渐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