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仓库内,腐木与硝烟的气味愈发浓烈,如同浓稠的墨汁在空气中翻涌,令人窒息。
生锈的吊灯在穿堂风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昏黄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尘埃,洒在剥落的墙面上。
莫曼慵懒地重新坐回雕花真皮沙发,黑色丝绒旗袍泛着冷冽的光泽,将她的身姿勾勒得妖娆而危险。
她翘起二郎腿,腕间的翡翠镯子随之轻轻晃动,碰撞出清脆却令人心悸的声响。
猩红的指甲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节奏紊乱,如同死神的倒计时,每一声都重重砸在众人的心头。
她端起水晶杯轻抿红酒,猩红唇印留在杯沿,宛如未干的血迹,与她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相得益彰。
楼月疏紧攥着衣角,黑色作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布料紧贴着后背的战术背心,勒得她呼吸愈发沉重。
她强迫自己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锐利,挤出一抹伤感的神情,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可以答应你和你走,但在走之前我要你告诉我,我父母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你又是什么时候找到简期的,你又为什么会抛弃简期?”话语从喉间挤出,每一个字都像砂纸磨过,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她死死盯着莫曼的眼睛,余光却在快速扫视仓库出口与保镖站位,大脑飞速盘算着每一个可能的突围机会。
莫曼倚着沙发靠背,唇角勾起毒蛇般的弧度,钻石戒指在昏暗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仿佛一把把细小的匕首。
“楼警官刚才不是对这些不好奇吗,怎么突然又想知道这些了呢?不会是在故意拖时间吧?”
她的声音带着嘲讽,尾音上扬,充满了戏谑与试探。
当莫曼开始讲述时,楼月疏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童年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她第一次从北临去云市墓园看望她父母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明明悲伤的想要流泪,但还是不敢在父母的墓碑前光明正大的流。
当她从小姨她们的口中得知,她父母的死可能有隐情的时候,她便在心中种下了一定要查出真相的种子。
虽然这些年楼月疏忙于其他的贩毒案件,但她也在卧底的空隙去调查了她父母的案子,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
而莫曼的出现,确实给了楼月疏查出真相的希望,但此一时彼一时,刚才赵寻还在,楼月疏主要的目的是要自己和赵寻可以全身而退,并且成功抓到莫曼。
但现在情形有变,楼月疏没有料到莫曼竟然安排人,会在北临把思思给绑架了。
“既然你也知道,你是走不了的,那我就让你明明白白的和我一起离开。
当年你父母的死是一场我们的报复行动,主导的人是当年我丈夫莫良的得力手下。
在简期出生的那一年,我们粟城的大本营成功混进去了一个警察,而后大本营受到重创,我丈夫死掉了,而我带着简期也离开了粟城。
后来有我丈夫剩下的人找到了我,并且承诺可以辅助我重新回到粟城,把所有的生意都给拿回来。
我答应了,所以我把简期给了当时我丈夫非常信任的手下,之后让他带着简期离开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毒贩子和毒贩子是不一样的,我自认为我丈夫还是个很重承诺的人,我以为他看重的人不会背叛他的。
可最终我的孩子还是被那个人给弄丢了,他嘴上说着简期是不小心丢的,其实是因为他没有钱了,所以他把简期带到北临后,就把他扔在福利院门口了,之后你外婆才捡到了简期。”
莫金丽突然站起身,黑色西装裤装勾勒出她紧绷的身形,腰间的枪套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她烦躁地推了推墨镜,眼尾的蛇形纹身随着肌肉颤动,仿佛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妈,别和她废话了,咱们赶紧联系飞机,快走吧!”她的声音带着不耐,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然而,话音未落,一声金属上膛的轻响惊得众人僵住。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冰凉的枪口抵住莫金丽的后脑,沈濯从阴影中走出,黑色战术服沾满泥浆,肩头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脸上也挂着未干的血痕,眼神却锐利如鹰,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楼月疏瞳孔骤缩,震惊地脱口而出:“你来干什么,赵寻已经出去了!”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沈濯腰间那把未登记的手枪,心中警铃大作。
之前对他的怀疑再次涌上心头,后背渗出阵阵冷汗,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
她突然发现,自己身处的局势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危险。
莫曼的脸色终于变了,原本从容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愤怒。
她猛地起身,旗袍开衩处的珍珠链崩断,圆润的珠子如泪滴般散落一地,在地面上滚动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濯却轻笑两声,枪口转向天花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爆炸声在仓库后方响起,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地面颤抖,灰尘簌簌落下,吊灯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
“莫曼,你以为就你自己安排了炸药吗?”沈濯的声音混着硝烟,带着癫狂的笑意,“我也为你安排了,如果你不怕死的话,你就继续打电话吧!”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让人不寒而栗, 楼月疏感觉自己陷入了更深的迷雾。
沈濯的突然出现,他与莫曼的对峙,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炸药,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掌控。
她握紧腰间的枪,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无法分辨眼前的局势,无法判断沈濯到底是敌是友。
仓库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仿佛老天也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峙而愤怒咆哮。
而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一场关于真相、背叛与生死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激烈的阶段。
每一个人都像是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虫,在黑暗中等待着命运的裁决,不知下一秒,是生的曙光,还是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