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姓申，丫头是她的闺女。

    “娘，告诉您不要得罪大夫人，现在可好，原先在大少爷院子里的好差事，换成给个傻子当丫头。”春丫正报怨。

    申婆子轻哼道:“你知道什么，同样是小字辈的，在大少爷院里你又不得宠，如今他们一个是哑巴，一个是傻瓜，月例还不是任咱们娘俩支配？”

    申春丫眼神闪亮。

    “我怎么没想到，娘，我看好了一套纯银的首饰，回头你买给我。”

    申婆子打了包票，“急什么，瞧着老爷子对九姑娘还挺上心的，王管家都被打发去了另外的院子，你急什么。”

    母女二人小声嘀咕着，面上给苏玉双和陆惊寒行礼，动作虽还算恭顺，可心里只想着要怎么欺侮这二人。

    母女二人把真心话都说了出来，苏玉双抬眼瞪着她们。

    申婆子忙笑脸迎道:“九姑娘，小少爷就给我吧，小少爷长得真俊。”

    回头，她就低声道:“这孩子也不说话，不会也是个傻子吧？”

    春丫却掩唇笑着嘲讽:“说不准也是个哑巴！”

    一个傻子和一个哑巴能生出什么伶俐的孩子？

    母女二人只以为苏玉双傻得透顶，陆惊寒又听不见，只管笑着小声嘀咕，根本不把前面那个管事放在心上。

    住所中的家奴大多已经在府里做了几十年，申婆子就是当中之一，虽说老爷子宠孙女，可她们并不买账。

    乔氏把她们母女二人送到苏玉双跟前做事，原因正在

    于此。

    议论她和相公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议论小虎子？

    苏玉双并未把小虎子交到申婆子手上，故作惊讶地指着房梁，二人便都抬头张望，苏玉双借这机会朝着二人的后膝窝猛地踢上两脚。

    “哎哟喂！”申婆子扑通跪倒。

    申春丫长得干瘦，这一脚直接把她踢出去，跄了个大马趴。

    “娘！”申春丫被摔得不轻，新裙子也蹭破个大口子。

    “是谁干的？”

    “是不是九姑娘？”

    “她坏！”小虎子指着申婆子脸，气愤地用奶声道:“她坏，她骂我是傻瓜，还说我是哑巴！”

    小虎子吐字不是很清楚，可小嘴灵巧得很。

    申婆子站得近，听得最清楚，吓得她马上掏出一块麦芽糖:“小少爷，乖，跟婆婆玩去？”

    “不去！”小虎子狠狠地拍掉申婆子的手。

    申婆子在谢费军的院子里也是个得脸的，被这个三岁的奶娃娃指着骂，自然不高兴，她趁正厅里的人都看不真切，迅速地把手伸到小虎子的腿边，猛地掐了一把。

    小虎子被掐疼，大哭起来。

    苏玉双也没想到这个申婆子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脚，怒气冲脑，抬手就是两巴掌。

    巴掌打得啪啪响。

    “九，九姑娘！”

    她瞪大眼睛看着苏玉双。

    这才发现苏玉双瞪过来的眼神里尽是清晰的冷戾。

    然而那冷戾也只是一瞬。

    下一刻，苏玉双的眼睛里闪过不正常的笑意。

    “母亲，这个婆子欺负小虎子，快

    帮我打她，阿娇，阿苏，打她！”苏玉双把小虎子放到陆惊寒的怀里，撸起衣袖揪住申婆子的头发就打。

    胳膊抡得很圆，打在申婆子脸上的巴掌也很响亮。

    从未见过苏玉双真正发疯的牧大爷、乔氏、牧二爷、丁氏等人一个个都瞠目结舌。

    直到申婆子被打得受不了，绕着正厅的餐桌跑，苏玉双随手拿起一个丫头手里的鸡毛掸子接着追，连申春丫也被抽了几下，众人这才都退后，不敢上前阻拦。

    申婆子被揪到两捋头发，脸肿得跟烂桃似的，跪地求饶。

    “大夫人……唔，求您了，我们母女不能到九姑娘跟前侍候。”

    谁敢去？

    逮谁打谁！

    “你说出来，我帮你收拾她们。”

    牧大爷、二爷也不好管家宅中的事，丁氏这时只能装听不见。

    乔氏只好尴尬地站起来，走到黄母跟前，“四弟妹，双儿或许会听你的劝，你看？”

    黄母从方才就一直在看笑话。

    苏玉双发疯打人的事，她先前可是领教过几回。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教训一下更好，也给她出了气。

    四房在牧家大宅里只是有个院子而已，不少下人婆子对他们也是讥嘲暗讽。

    黄母看时机差不多，跟着站身。

    “大嫂，我们家双儿受不得半点委屈，一定是这婆子招惹她了。”

    苏玉双没心思听她继续说话，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到老爷子身边，朝着陆惊寒伸手接回小虎子。

    小虎子饿得急，想要吃东西

    。

    苏玉双头不抬眼不睁，把一只烧鸡拉到跟前，扯下一只鸡腿给小虎子吃。

    “四弟妹说的是，九姑娘院子里怕是再没人敢去。”乔氏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凡事有我们四季阁，她也不必单独设小厨房，平日只管回我们四季阁吃饭就成。”黄母显出大度。

    苏玉双没抬头，却扔出一句:“爷爷，我才不去跟她们吃猪食，我要跟爷爷一起吃饭。”

    反正，她回住所的时间不会多。

    不想看黄母在人前演戏。

    黄母被怼得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丁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碍于老爷子在跟前，众人都没再说话。

    目光都落在老爷子那张微沉的脸上。

    “就这么定了，双儿一家三口住在小院，平时的伙食由我院子里的小厨房送过去。”

    这？

    老爷子吃什么，他们吃什么，这能一样嘛！

    众人都想说话，老爷子已经敲了桌子。

    “吃饭！”

    厅里再无声音，大家都默默地吃饭。

    直到黄娇娇轻咳了好几声，黄母这才又挑起话题。她跟乔氏等人提起了三江州时知州的生辰宴，接着就自然而然地提起黄娇娇攀上了姜嬷嬷。

    “母亲，这一回，姜嬷嬷让我替她老人家进州府贺寿呢。”黄娇娇洋洋自得地抬起眉眼，向众人宣布这个天大的消息。

    “听闻，祖父这一回要带双儿见知州大老爷？”黄娇娇又道。

    苏玉双一直闷头吃饭，听黄娇娇说起这件事不由地就皱眉。

    黄娇

    娇这女人什么时候遇到的姜嬷嬷，今天正午，她在观光船上接待的客人，有几位就提起了这位姜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