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追求
纪裴青失眠整晚，第二天下班直接开车回了l市。
车开上城际高速，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从天亮到天黑，直到进了l市界，他才勉强给自己找到个借口。
他想，我是师哥，我师弟谈恋爱了，我得去给他把一下关。
他知道这个借口不算合适，甚至牵强，但一想到温书尧正和别人在一起，他便没办法说服自己当作不知情。
车停到l大门口，纪裴青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很晚了，温书尧估计不在学校了。
会去哪里呢？
会不会在跟男友约会？
约会的话做些什么呢？
温书尧会把男友带回家，跟他说自己的床很大吗？
如果温书尧真这么说了，对方会像自己一样拒绝吗？
纪裴青心很乱，也很慌，不敢再想下去，他知道不该打扰，但还是拨通了温书尧的电话。
第一通没接通，响铃自动挂断，纪裴青很有耐心地又打了第二通。
这次在响铃结束前，温书尧接起了电话，听声音还有些意外，“喂？”
他那边没什么奇怪的声音，纪裴青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语气尽量自然，“书尧，我回l市了，你在哪？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他没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更没意识到，正常情况下，他不会问温书尧“你在哪”。
温书尧还没回答，那边传来很礼貌的女声，“两位房间在18楼，上电梯后右转，大床房含两份早餐，餐厅在15楼。”
纪裴青很敏锐地听出，温书尧正在酒店办理入住，说话的人是酒店的前台。
温书尧在l市有房子，为什么要住酒店？
明明是“两位”，为什么要大床房？
纪裴青语气很难再保持镇定，忍不住提高声音：“温书尧，你在哪？”
温书尧没回答，只是低声跟什么人说：“你先上楼，待会儿我去找你。”
对面传来一个男声，说的是中文，高声在指责，“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不怕我迷路吗？”
温书尧没好气地说：“只是上个楼而已。”
男声又在说什么，不过听起来距离远了，纪裴青没分辨出。
过了片刻，温书尧那边终於安静下来，才问纪裴青：“你怎么回来了？”
纪裴青坐在车里，门前是来来往往的l大学生，车窗开着，明明是很吵闹的环境，他却只觉得静得令人心惊。
不是说温书尧的男友是个外国人吗？
难不成温书尧同时有好几个追求者在考察？
纪裴青沈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自己重新开口，却扯了个谎，“有几天调休假，回来看看我爸妈。”
“哦。”温书尧说。
“你......”纪裴青其实也不知还能问些什么，只是不愿让他继续留在酒店，於是问：“你吃饭了吗？”
温书尧说：“我吃过了。”
他有意回避，纪裴青没办法了。
他没有再开口，片刻后，温书尧像是单纯出於礼貌，问他：“你没吃饭吗？”
纪裴青说：“没有。”
这不是借口，他确实没吃，下了班便一刻不停地开车赶回来了，路上连口水都没喝。
他也没心情吃，只是眼下温书尧问了，纪裴青便不甘心道：“你要不要再出来吃点夜宵？”
他选择性失忆，半点儿不提温书尧已经吃过晚饭的事。
温书尧也不知怎么回事，顿了片刻，竟然答应了，还说了酒店的位置，“那你来接我吧，我没开车。”
纪裴青此时才按耐不住试探，“我先打电话定位置，我们……几个人过去？”
“什么几个人？”温书尧似乎觉得他莫名其妙，说：“不就只有你和我吗？”
纪裴青立即道：“好，那就定两人位置。”
挂断电话后，纪裴青不敢耽误，按照温书尧给的位置导航过去。
温书尧已经等在酒店门口了，正在打电话，见他车开过来，打开副驾驶坐进去，电话还没挂。
“晚点回，”温书尧对着电话说：“不用等我。”
纪裴青开着车，馀光看了眼温书尧，抿唇保持安静。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温书尧笑出声，“就是去吃个夜宵，不要一副‘怨妇’的样子，我给你带些回来还不行吗？”
纪裴青握着方向盘的手暗暗使劲，轻轻踩了脚刹车。
在温书尧被惯性带着往前时，他伸手虚拦了一下，声音比平时略高，解释道：“车距近了。”
温书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着电话说：“没谁。”
纪裴青皱了下眉。
温书尧又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纪裴青目视前方，装作专心开车，“朋友吗？”
温书尧说：“嗯。”
没有解释酒店那个人的身份，也没否认。
他手机响了一声，纪裴青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温书尧给对方的备注是“李澈”，看名字不像是外籍人士。
温书尧低头回消息，纪裴青又像是随意聊起，“听说这两天有人来找你玩了？是国外的同学？”
温书尧终於正眼看了纪裴青一眼。
纪裴青馀光扫到，他嘴角像是不明显地挑了一下，但两人没谈什么令人发笑的事情，於是只当是错觉。
温书尧回完消息，收起手机，跟纪裴青说：“是国外的室友，我之前提过，也算是我学长。”
纪裴青想起，那时一起爬临遥山时，温书尧确实提到过国外室友，只不过他当时没说是学长，说的是……还算可以的追求者。
联想到同学们发到群里的照片和温书尧手机上的“李澈”，纪裴青顾不上再遮掩，“李澈是中文名吗？”
“嗯，”温书尧说：“他祖父是华人，他有四分之一的华人血统。”
确定温书尧没有同时在考察多个追求者或是交往两位男友，纪裴青稍稍放下心来，不适却也没缓解多少。
李澈千里迢迢来追求温书尧，温书尧又带人去酒店开房，是不是说明，温书尧已经接受了李澈的追求？
纪裴青心里不痛快，“哦，那你和这位学长关系一定很好。”
温书尧没说什么，低头又去回消息了。
纪裴青心尖发酸，忍不住想，李澈大概是温书尧很喜欢的那类“粘人的大狗”类型。
温书尧知道纪裴青在乱想，但故意不去纠正。
李澈跨越大半个地球来跟温书尧再续“室友前缘”，温书尧竟然无情地将他安置在酒店。
没陪他上楼整理行李也就罢了，还抛下他自己去吃夜宵，此时正隔着屏幕强烈表达不满。
接下来一路，纪裴青都在沈默。
到吃饭的地方，两人进包厢，菜上齐后，纪裴青擦干净手给温书尧剥虾。
“不用给我剥，”温书尧说：“我吃过了。”
纪裴青只固执道：“吃虾不占肚子。”
温书尧便不再坚持，只不过吃过几只后就不再动筷子，任由纪裴青剥的虾堆满自己的碗碟。
他态度比以往冷淡很多，虽然对纪裴青有问有答，但却和以前态度完全不同，不热情，也不再喊师哥。
纪裴青找够了所有话题，从陈菲谈到秦文中，甚至还提到了三院那只一到早上就吱哇乱叫的喜鹊，都没能让温书尧多说几句。
这顿饭在纪裴青的有意中，吃得格外慢，吃到最后，所有菜都冷掉了，纪裴青都不愿意走。
最后温书尧像是实在坐不住，问纪裴青，“吃好了吗？”
纪裴青不甘不愿道：“好了。”
温书尧叫来服务生，要了几道菜打包，嘱咐，“麻烦快点。”
纪裴青看着服务生进来又出去，忍不住问：“你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吗？”
温书尧并没有外宿的打算，但纪裴青问了，他便说：“嗯，不回了，李澈在酒店等我。”
纪裴青指尖在桌面上按得发白，却没有立场阻拦。
他甚至没有立场去问温书尧跟李澈是什么关系。
餐厅打包很快，温书尧很快取到餐盒，跟着纪裴青往外走。
纪裴青载着温书尧，往李澈住的酒店开，车速很慢，路程过半时，突然一言不发打了转向往回返。
温书尧偏过头，“怎么了？忘东西了？”
纪裴青猛踩下油门，车速越来越快，距离李澈和酒店也越来越远，他绷着嘴角说：“你还没到我家里做过客”
只这一句，没有再说别的。
他说不好自己这种魔怔一样的行为是出於什么原因，他脑子很乱，甚至没去想温书尧会作何反应。
他只是没办法将温书尧送到别人身边。
温书尧也很奇怪地没有追根究底，沈默片刻后便说：“那好吧。”
纪裴青松了口气。
两人默契地什么都没说，沈默开车，沈默停车，沈默上楼。
温书尧在纪裴青门口说：“打扰了。”
手里还拎着特意给李澈打包的晚饭。
纪裴青从他手机接过餐盒，低声快速道：“我去放到冰箱，明天再给你……朋友打包新的。”
温书尧不置可否，点点头，“嗯。”
他换好鞋进门，丝毫没有客人的自觉，视线不客气地在纪裴青家扫了一圈，对纪裴青的装修风格还算满意。
纪裴青从厨房返回来，跟温书尧说：“去洗澡？”
温书尧应声，纪裴青便取了套衣服出来，递给温书尧，指了浴室的方向，“浴室在这边，新毛巾在柜子第二层。”
温书尧接过衣服，去了纪裴青的浴室。
纪裴青的心从掉头回来那一刻便狂跳不停，直到此刻都没消停，他仍旧没心思去想温书尧答应跟自己回家的原因，只是觉得庆幸。
想到还在酒店等着的李澈，他又疯狂地妒忌，并隐晦地觉得胜了一局。
他解释不清这份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从何而来，到厨房喝了半杯冰水，稍微冷静点儿后，去了另一间卧室洗澡。
直到热水流过身体，他心跳才慢些，只不过一想到在另一间浴室的温书尧，便又开始喘不过气。
心绪不宁地洗完澡，纪裴青出房间时，温书尧已经洗完了，正百无聊赖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看夜景。
纪裴青走过去，温书尧回过头，“洗好了？”
纪裴青应了声，嗓音干涩：“嗯。”
温书尧头发没好好擦，正往下滴着水，肩膀和前胸湿了一小片，他穿纪裴青的衣服还算合身，短裤稍微有些肥大。
纪裴青问：“要不要吹头发？”
“不用。”温书尧摇摇头，发梢上的水珠沾到侧脸上。
他原本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似乎是腿麻了，调整了一下坐姿，笔直修长的腿伸直，蹭在深灰色短绒地毯上。
阳台没有开灯，光线很暗，窗外红蓝交杂的霓虹灯大片大片地映在温书尧雪白的皮肤上。
在手臂上，在大腿上，也在因为洗澡被热气蒸得泛红的关节上。
温书尧仰起头，眼睛很湿，问纪裴青，“我睡哪间？”
温书尧眼神清白，但纪裴青却被诱惑，他觉得或许是场景过於靡艳，也或许是温书尧过於好看。
纪裴青坐到温书尧身侧，擡手指了二居室其中一间，声音很哑，“那间是客房，没有人住过。”
“嗯。”温书尧说。
窗外的霓虹灯从他侧脸闪过，落到他眼尾处，温书尧眨了下眼睛，在昏暗的房间，眸光比灯光更令人心动。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看去。
是李澈打来了电话。
温书尧转过身去拿手机，纪裴青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唔。”温书尧回过头问，尾音被堵在唇齿中。
纪裴青按着他的手，倾身吻了上来。
温书尧的唇很软，湿润灼热，纪裴青狂跳半晚的心脏在吻上他的唇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两人开始只是贴着唇，各自没有进一步动作。
片刻后，纪裴青搂住温书尧的腰，循着记忆，隔着衣服摸到他隐没在腰沟处的那枚红色小痣上。
温书尧吃痛，推开纪裴青，不留情面地骂他，“你属狗的吗？”
他腿微微曲起，纪裴青搂着他的那只手忍不住下移，攥住了他大腿后侧，控着他不能乱动。
温书尧没躲，只定定地看着他。
纪裴青跟他对视片刻，又忍不住低头要去吻他。
温书尧却偏开了头，纪裴青的吻落到他侧脸上。
手机铃声自动挂断后又响起，温书尧伸手去拿，纪裴青抢先一步，拿过手机，挂断电话后，二话不说关了机。
温书尧朝他伸出手，索要手机，问：“干什么？”
纪裴青拿着手机不肯还，低声说：“别去找他了。”
温书尧微微歪了下头，霓虹灯光影移到发丝上。
他说：“关你什么事？”
纪裴青看着温书尧被自己吮吸得通红的唇，语气冷硬，声音很低：“我不同意。”
温书尧推开他，嗤笑一声，因为接吻过度而过於湿润的唇一开一合，话却说得不近人情，“你凭什么？”
他站起身，背对着纪裴青，“我愿意跟谁来往是我自己的事。”
纪裴青也跟着起身，脱口道：“那如果我追你呢？”
“什么？”温书尧回过头，看着他。
纪裴青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他没有犹豫，又重覆了一遍，语气肯定。
纪裴青说：“我说，我在追你。”
温书尧定定地看了纪裴青片刻，没有表态，只道：“哦。”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去了纪裴青给他准备的客房。
这夜纪裴青没再失眠。
作者有话说：
以后有亲密举动的章节，都会删减一些，描写太细致的话没办法通过审核，可去微博看完整版，或脑补（毕竟大家脑袋里的东西应当比那几句话更过不了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