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取向
温书尧住的地方确实离学校远,路况好的时候,开车也要半小时。
晚上陈峰会开得有点久,温书尧跟师哥师姐吃了饭,到家时已经过了十点。
洗完澡后,拿过手机,看到有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一个新联系人申请。
新联系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温书尧暂时没理,先将未接来电回了过去。
对面开了视频,网络有些延迟,人像还没显现,许知活泼欢快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温哥哥!”
温书尧还没应,视频加载出来,周牧声音也跟着传出:“别乱喊。”
“关你什么事。”许知轻声嘟囔了一句,看向视频这头的温书尧。
“小知。”温书尧应了一声。
许知姿势怪异地倒躺在沙发上,他身体柔软度很高,两条腿搭在椅背上,头还能侧过来枕着周牧的大腿。
尽管重力让他的脸微微变形,但仍能看出漂亮的五官。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许知在那头百无聊赖地问。
“刚到家,”温书尧说:“晚上开组会了。”
“哦,”许知懒得骨头都散了,躺到沙发上,让周牧给他举着手机,“怪不得这么晚。”
“都跟你一样,从论文外审过了就玩到现在?”周牧说。
“周牧,”许知还没说话,温书尧就语气严肃又不满地制止了他,“你不要对小知太苛刻。”
周牧:“……”
周牧和温书尧已经认识将近十年,周牧几乎算得上是温书尧在国内最亲密的好友,但自从他和许知在一起后,温书尧便时不时要来找一下他的茬。
原因无他,许知自幼和温书尧一起长大,两人感情格外深厚,温书尧作为许知的“大哥”,自然对“弟媳”百般看不顺眼。
见温书尧给自己撑腰,许知立刻得寸进尺地附和:“就是,我可是病人,能顺利写完毕业论文通过外审已经很厉害了。”
许知仍旧维持着倒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一下下晃着腿,调皮地用脚去踢周牧的肩膀,他眼神很亮,丝毫看不出一点病人的样子。
周牧随口道:“你那叫什么病?”
许知立刻炸起毛,像所有被惯坏的孩子一样大声给周牧泼脏水,“你这是歧视!赤裸裸的歧视!精神病怎么就不是病了!书尧!你看他!他歧视精神病!”
温书尧头疼地捂住了脸。
许知确实没有夸大其词,他的确患有不算轻的精神疾病。
许知是一个妄想症患者,周牧是他的同居男友,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他的监护人。
尽管无理,温书尧还是无条件维护许知,“周牧,你为什么要歧视精神病?”
周牧百口莫辩,只能套用温书尧的话,“难道你不觉得,你对我太苛刻了吗?”
温书尧摇头,“完全没有。”
许知立刻鹦鹉学舌,“完全没有。”
温书尧跟他们隔着一条网线,周牧只能去收拾许知。
字面意义上的收拾,只不过桃色成分更多一些。
温书尧被迫围观,“......你们谈恋爱能不能别专门到我面前。”
周牧这才松开许知,这才像是刚想起来视频那头还有个人一样,故意惊讶道:“你还没挂电话?”
温书尧:“……”
许知:“哈哈哈哈哈哈。”
周牧扳回一局,真诚建议道:“如果你很眼红的话,我建议你也交个男朋友,毕竟谈一场令人心情愉悦的恋爱会大大提升幸福度。”
许知立刻问:“对了,书尧,你在国外,不是有很多同学一直对你有好感吗?没有你觉得不错的吗?”
许知说的,倒确有其事。
温书尧留学时,学校里和留学生圈子内确实有不少人在追他。
他并不抗拒恋爱关系的开展,刚到国外时,人生地不熟,又比较孤单,其实一度觉得谈个恋爱会更好。
但可能他运气不怎么样,招不来什么好人,追他的人十个有八个都只是想跟他上床。
清高自傲又很洁癖的温书尧自然不肯,再加上当时忙着修学分,一来二去竟也就一直单着。
温书尧想到国外糟心的追求者就头疼,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我不能接受跨国恋。”
许知没什么眼力见儿地说:“那你现在回国啦。”
周牧随口问:“l大这么多人,也没有你喜欢的吗?”
温书尧动了动唇,正要按照惯例否认,却突然想到了纪裴青那张总是故作正经的脸。
他一直没有说话,许知便知道他有情况,兴致勃勃地打听,“是谁是谁?”
温书尧回过神,没有多说,“没谁,别瞎猜了。”
说完看了眼时间,见已经太晚,便催促许知去睡觉,挂断电话后,又看到了添加联系人申请。
新的好友申请已经从一条变成了三条。
温书尧盯着那个看起来便十分无趣的头像和网名看了会儿,点了同意添加。
几乎是他刚通过,纪裴青就给他发了消息:
“我是纪裴青。”
“我是纪裴青。”
“我是纪裴青。”
温书尧暗暗将“申请好友不要重覆输入相同的打招呼话术”记在心里后,乖巧地回了个:“师哥好。”
纪裴青那边的状态立刻变为正在输入。
温书尧饶有兴致地盯着那行备注不断变化,想看看自己这位冷脸师哥要说些什么,却半天都没见他发消息过来。
温书尧等得没有耐心,正准备将手机收起来睡觉,屏幕上便跳出一条消息。
“我也是同性恋。”
温书尧没有立刻回覆。
纪裴青是在发出这条消息后,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用说那么多,毕竟他也不是非要在夜里送温书尧回
“师哥不是单身主义者吗?”大约半分钟后,温书尧回覆。
纪裴青是单身主义者并不是什么秘密。
“纪裴青是单身主义者”和“陆蔚然只喜欢女生”是捆绑销售的公开情报。
原因无他,上学期间,两人除去晚上休息,几乎都在一起。
一起上课,一起做项目,一起出国,直到实习后才分开。
校内倒是总有不少人打听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问到纪裴青,纪裴青便神色莫名:“我是单身主义者。”
得知两人没在交往,便有不少人狂热地追求陆蔚然,陆蔚然则更加坦荡,夺目的笑容勾得人心神荡漾,“抱歉,我是同性恋。”
精神医学专业的两位杰出佼佼者就这么各自单着,既无法内部消化,也没人够得着,八年间竟然没谈过一次恋爱。
陆蔚然是不是真的同性恋有待验证,但纪裴青确实是彻彻底底的单身主义者,因为他对一切男男女女都不感兴趣。
温书尧知道也并不稀奇。
纪裴青盯着屏幕上那句“师哥不是单身主义吗”看了会儿,眼前没来由地闪过温书尧那双不笑也像含情的桃花眼。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予肯定答案,而是说:“性取向和恋爱观是两码事。”
外面雨又大起来,雷很响,温书尧回覆消息很慢。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慢吞吞地回:“师哥这样说,我会以为你想追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