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漓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赶到谷外,看到那站在谷口背对着她的白衣身影时,眼中顿时一片酸涩。
师尊……
明明刚刚是那么想要见到她,但是真到了现在这一步,她却不敢看她了。
她害怕在那眼中看到厌恶和憎恨。
自己那日那般对她,她一定很恨自己吧……
在外人面前手段残忍利落的魔教教主此时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惴惴不安,完全不敢上前。
而紧随其后的众教徒也匆匆赶来,站下离君陌漓身后不远处停下。
为首的几名副使更是交换了下眼神,眼中只有自己以及对方才知道的意思。
白绥早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那熟悉的气息即使隔着数十米她也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
白绥没有回头,她在等,等这人是否还愿意认她这个师尊。
终于——
“师尊……”怯弱不安的低喃声从身后传来。
白绥无声叹息着,眼眶却悄悄红了。
她整理好情绪转头看到身形狼狈的君陌漓,那苍白的脸色让她心直接抽痛。
那纤细瘦弱的身影孤单地站在那里,轻风吹动她黑色的长袍,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飞扬,好像只要轻轻一吹,她就会随风飘逝一样。
即使身后跟随着数万教徒,可是站在那里的她却是那么的孤独,寂寥。
那双赤红的眼眸没有传说中的冰冷和残暴,有的只是忐忑与不安,还有怯弱。
白绥喉头滚动着,眼眶发热,她抬脚向君陌漓走出。
君陌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偏过头眼神闪躲。
她现在才注意到自己此时的样子,一定是狼狈至极,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整理下自己再出来。结果让师尊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心中是完美无瑕的,她也不例外。
眼前出现一双雪白的靴子,那上面熟悉的花纹让君陌漓紧张地握紧手指。
师尊她会说什么?她是不是来质问自己的……
君陌漓脑子思绪一片纷乱,一点也没有平日的淡然,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做错事等待师尊责罚的模样。
君陌漓做好了各种最坏的打算,只是她唯一没想到的是面前的人却只有平静的一句话: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君陌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让路:“这边…这边请!”
白绥目不斜视直行向前走去,君陌漓则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完全没有那魔道教主该有的模样。
而看到这一幕的众教徒下巴都快惊呆了,这…这还是他们手段凶残可怕的教主大人吗?!
不会是被人调包了吧?!
被白绥捡回一条命的小教徒揣着自己的小手手,一脸后怕的庆幸。
还好他对这位大人很尊敬,也不敢半点无礼,否则要是让教主大人知道对她师尊无礼的话,估计这条小命就要没了!
收到君陌漓传音的连左使让众人不许跟着,连天拦下众人,吩咐下去所有人不许打扰教主,更不许冲撞浮华尊者,违令者扔进万鬼窟!
有些还存在点小心思的教徒立马就焉了,惧怕地打了个寒颤。
……
领着白绥来到自己如今所在的宫殿,看到空荡荡的大殿,君陌漓默了。
以前觉得上任教主留下的东西太多,太奢靡,才叫人清空了,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因为如此寒酸感到羞愧。
“我…这里有点简陋,您别介意……”君陌漓窘迫地搓着手,干巴巴的声音中满是紧张。
白绥打量了这里的环境,装潢倒是奢华,只是这空旷偌大的宫殿里就一张勉强两人的软塌,一张方桌一把椅子外却是什么都没了。还真是简陋得要死。
白绥撇嘴,直接在那软塌上坐下来。
君陌漓倒了杯清酒,平稳好自己的呼吸才端着茶杯走过去。
“浮华尊者请用茶。”
白绥自然地接过来,正准备饮茶就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脸色顿时沉下来。
“你叫我什么?”
君陌漓顿了下,抿嘴垂眸道:“浮华尊者……”
“啪”一声,茶杯碎了一地,茶水溅湿她的衣角。
白绥铁青着脸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这个兔崽子,老娘跋山涉水来找你,你却这样子,啊啊啊!真是气死了!
想要干脆就这样走了不管这兔崽子,只是看到那张苍白的脸色时总是忍不住心软。
君陌漓站在那里低头不语。
她知道自己惹她生气,如今没有对自己动手都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两人僵持对峙着,最后还是白绥看着她几乎摇摇欲坠的身影不忍心,才冷声开口:“跟我回去。”
“不回。”
白绥是想到她会拒绝,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连想都不想,就这么干净利落回绝。
白绥气急了,站起身直直她怒喝着:“你若是不回去,就别认我这个师尊!”
君陌漓瞳孔猛然一缩,她紧绷着下颌,却还是坚定望着她:“早在离开苍元门那日起,我就说过了,我与苍元门再无半点瓜葛!你自然也不是我的…师尊……”
天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的痛。
“君陌漓!”白绥高高扬起手,君陌漓闭眼已经做好准备。
看着面前那熟悉又陌生的脸,白绥徘徊在眼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会死的!
白绥真的好怕,怕跟原剧情一样,她会死于非命,死在那群人手中。
白绥喉头滚动着,最终颓废地放下手。她冷声开口:“既然如此,那浮华祝君教主万世千秋,名扬天下。你我师徒二人情断义绝。”
君陌漓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她,只见她以手作剑斩下一缕青丝,冷漠孤傲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着:
“以发代情,一刀两断,你我从今以后……”白绥固执地看着面前的人儿,这些日子以来的酸楚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泪滑落,“两不相欠……”
君陌漓睁大眼睛就这样看着她略过自己,走出这扇门,继而消失不见。
她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谁不出口。
师…尊……
最后有的只是那声压抑的呜咽声在殿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