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爱残合
虞飞甍将才买的猪肉洗净,小心切成了丝,以及一起买的芹菜切成条,一起放入锅中炒熟,她早上就亲自动手做了这么一道菜,之后便喝起了自己买来的咸豆浆和油条。
这时还早,不过刚刚八点半,她又穿好鞋子,准备打车去趟李石溪的母亲家里。
或许是因为李石溪年纪轻轻就和家里断了经济联系,所以这么些年来,她很少和母亲见面,住的地方也离母亲家较远,跨了半个市。
现在出发,估计到母亲张雪琴的家里时是九点钟以后,不早也不晚。
她这次去什么都没有带,按照她们母女的关系,实在是像一年联系一次的亲戚,什么都不带竟然会觉得很不适。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带。
张雪琴和现任丈夫已经结婚十三年,她们的亲生儿子也已经十二岁,而现任丈夫与前妻的女儿如今刚过二十一岁生日,一家四口,过得还算幸福美满。
来到了这栋老小区,虞飞甍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走,最终在8楼按下了门铃。
铃声响了好久,终于有脚步声传来,看见是她,张雪琴神色一变,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打量,“你怎么来了?”
虞飞甍冲她点头,“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她眼中的反感虞飞甍瞧得一清二楚,但装作没有看见,也没有戳破,女人敞开了门,她才得以进入。
“怎么来这么早?”张雪琴抱怨道。这个时候丈夫和儿子还在睡觉,好歹也等下午来嘛!
虞飞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妈。”
女人诧异一下,没有则声,听着她继续出声,告诉了自己一个重大消息——
“我得了不治之症,想了想,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张雪琴手一抖,“什么病?癌症?”
癌症是不治之症的固有印象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张雪琴瞪大眼睛,还是听见她说:“不是癌症,是渐冻症。”
“渐冻症?!这是什么病?”她从来没听说过。
虞飞甍看见她这样子,也懒得介绍,“你可以查一查,很可能,我活不过五年。”
她的话是替李石溪跟她说的,但明显能看出女人眼中只有诧异,并没有一丝心疼,这时候,虞飞甍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想多说,直接表明来意,“妈,我来见见你,一会儿我就走。”
张雪琴愣了一下,“别走丶留下吃个饭吧!”
她还想问问她手术治疗费的事,多了的话她也出不起啊,自己现在还有家庭要照顾呢!
可是得到了女儿的干脆拒绝,“不了,我吃过了。”
张雪琴觉得自己很久没见的女儿变化很大,好像与她认识的那个不太一样了,但也许,这就是因为她现在身上有病才变成这样的。
看着那敞开的门和她的背影,张雪琴心中闹腾了一下。
可是下一秒,房门被“啪”一声关上,她不禁擡头,是自己的继女范怡刚从自己房间出来。
她早就醒了,一直听见门铃声没有去开,躺在床上玩手机罢了,但耳朵尖,加上房子不隔音,让她一下就听出了是继母的女儿上门。
边玩手机边听了几句,直到那句不治之症,她才放下手机,爬起来贴着门听。
张雪琴怅然若思,见到继女出来,强做个笑,“醒了小怡?”
“刚刚,是石溪姐?”范怡指着门,装作诧异。张雪琴点点头,打算去放些热水,却没想到继女跟着自己身后,“石溪姐怎么了?”
她满脸打探,张雪琴摇摇头,“没事。”
范怡若有所懂地点头,转头去了她爸房间,这个时候,范国强父子也是刚醒,范怡凑在门跟,“爸?”
“怎么了小怡?”范国强揉了揉眼。
范怡坐到床边,窃窃私语:“刚才石溪姐来了,我就听见好像她说自己得了绝症。”
范国强一脸惊愕,怎么可能?她还那么年轻。
“是真的!不信你问琴姨。”
两人都呆愣住,半晌,范怡想了想,“爸,你说,石溪姐这么年轻就得了绝症,那她离世之后呢?她的那些钱怎么办?会不会给琴姨啊?”
范国强咂嘴:“你说什么呢!赶紧回你房间!”驱赶了女儿,他也不由浮想联翩,虽然李石溪是张雪琴的女儿,他们不常来往,但是他也是知道她手上大概有些存款的。
就连她现在住的那个公寓,也是她靠自己买下来的。
等到张雪琴回到房间,范国强不由问道:“刚才?石溪来了?”
张雪琴点头,上床上坐着,今天一早的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惊人了,她自己实在是消化不了,“小溪说,她得了不治之症。”
“叫什么渐冻症。”
渐冻症范国强倒是听说过的,吃惊的很。
“唉,我想着以后孩子们都大了,就都可以给我们养老,可是现在…”张雪琴喃喃,“这个病是不是不好治?我这个当妈的,是给她治还是不治啊?”
张雪琴就怕自己不愿意掏钱,传了出去被人戳脊梁骨,但这要是选择治,往里面投的钱可就不知道多少了,还说不定全都打水漂。
听见妻子嘟囔,范国强心里的小九九也开始,不由叹气,“这孩子可怜见的,年纪轻轻就得了病,你这个当妈的,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她,毕竟不知道还有多少见面的时日。”
是啊,那可是绝症,好像都没有什么救治的方法。她心中一轻,自己是该关心关心女儿,尽一尽母亲的义务。
·
虞飞甍刚从老小区出来,手机上就收到了审核通过的短信,还提示自己要去申请营业执照,篆刻公章等等。
她不由一喜,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可真快,这才不到一天,她的申请就已经审核通过,不过自己还不能回家,得要再去一趟管理局申请执照。
出了老小区,她又走了200米才打到车,放下车窗,其实这边的地理优势挺好的,在十年前是繁华地段,但是随着现在经济的发展,竟然逐渐没落。
虞飞甍低下头,她翻出了程愈的联系方式,他的头像是黑夜中的一座桥,淡淡的光亮只在桥这头,而远处根本看不清楚。
想了想,还是先等公司成立下来再联系他吧。
出租车从街边飞速驶过,红绿灯下,男子拄着盲杖,神色异动,但那感觉只是一下,根本没有被他捕捉到。
虞飞甍到达管理局时正好是上午十一点,申请营业执照需要她在自助机上自主申请,按照指示操作,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成功拿到营业执照与电子版。
看着崭新的公司执照,还有上面的五十万资金,她高兴又唏嘘,接下来要做的还有很多。
李石溪的计划单上标写得清清楚楚,一个是申请篆刻印章,一个是准备好相关的户行,还要去核定税种,等等等等,手续还很繁琐麻烦。
况且公司执照刚拿到手,她还得抽时间去趟工作室,那里还没有装修,只是一个简单的区域。
肚子饿得不行,今天中午她没有回家吃,而是在路边摊买了个菜煎饼,印象中这家菜煎饼很好吃,自选一些蔬菜,老板娘翻炒熟再卷进煎饼里,尤其是那外面的皮,又酥又脆,想打个蛋进去也不是不行。
虞飞甍坐在摊子上吃,一擡头便瞧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傻呆呆地朝着自己看,这个时间点已经是下午了,老板娘根本没有什么客人。
“你不用理她。”老板娘一边收拾锅一边跟她说。
而那个女孩,傻乎乎的,看着她手上的煎饼直流口水,被她这么盯着,虞飞甍食欲没了一半。
这才看见老板娘过来,她拉着女孩右臂,给她硬生生按到了马扎上,唠叨着:“你这不是刚吃饱?瞧你这肚子撑的。”
虞飞甍也咬着煎饼看向她的肚子,果然鼓鼓囊囊,不由出声:“她……”
“她吃饱了你放心。”老板娘回答。
其实也不用虞飞甍多问,一般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孩脑子不正常,而女孩最幸运的,是她还有个靠谱爱她的妈妈。
虞飞甍很快吃完就离开了这里,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女孩的妈妈不在了,女孩一个人该怎么办,又会怎么样?
她在路上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室就离管行不远,可以先去办理税种业务,回来再去趟工作室看看如何布置。
虞飞甍没想到,申请执照很简单,办理的人也少,可是管行里办税种的人却很多,她一直排队,排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自己。
这中间又要填表又要盖章,还要审批和登记,虞飞甍一弄就弄到下午五点钟。
此时她已经累的不行了,只想回去休息,所以就没有去工作室查看,选择先回家休息,等到晚上再进行规划。
手机上多出了很多消息,有的是通知,有的是群里的聊天记录,虞飞甍简单查看了一下,一到家就先将执照等文件资料存放好。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是一通陌生来电,虞飞甍想了想,还是没接,直接挂断掉。
因为李石溪的手机当初在办理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续用了一个借贷人的弃号,刚开始不知道,就用这个号码办理了很多重要东西。
之后一段时间才发现,竟然时不时就有各个平台电话打来催还贷款,和客服说过也没什么用。
因此,虞飞甍也认为这一通电话是对她的‘骚扰电话’。
而电话那头,男子眉头紧锁,电话没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