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殊荣
那夥人身手看着同女帝派来的侍卫不相上下,应该是经受训练过的,在打斗过程中也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线索,“如今只能小心为上,等收归冀州军将虎符妥善送回就好。”
虞飞甍点点头,如今夜深,他们深处密林中,竟然不知道距离冀州还有多远,纪十屿催她休息,“今夜我守着,有动静我会叫你。”
说到深夜,果真就哈欠连天,明显能感受到困意,她选择了一棵粗壮的大榆树坐下,靠着树干小睡。
密林渐渐平静,连同飞禽丶虫鸣都慢慢消宁,纪十屿走近,看她睡颜安详,忍不住偷偷掐了一把,还真是死倔。
他没发现,自己从认识她起,变得更有人情味更有感情了。
索性就挨着她坐,同样靠着那棵树,如果时间可以像不眠的黑夜一样就好了。
待至天明,虞飞甍伸了个懒腰,这一夜倒是睡得安宁,转头看去,纪十屿倒是不见了,她不由惊慌:“纪十屿?”
只是一夜他没了踪影,可是马儿还在,虞飞甍察看那伤口,马腿已经结疤不再流血,正乖顺地吃着草。
身后脚步声微弱,她转身,见他小心捧着一片叶子走来,“你这是?”
她诧异极了,才看清他手里是接好的晨露,被他用一片稍大的叶子盛着,两人驾马出逃,身上的确什么都没有,只有最为重要的虎符。
那叶子盛了干净的露水,流动中细看可以看见叶片上的细小绒毛,“嗯,喝吧。”他捧着水道。
面不改色的样子让她心中所动,“怎么跑去接水了?我不渴。”她没有要接过的动作。
“无聊接的。”他看了看四周,一本正经。
但虞飞甍还是接过了那叶子上的水,虽然只有一口的量,但是一滴滴积攒,应该要他收集很久吧?
这样细想,露水入口甘甜,他早已牵马,准备赶路。从这条道路向冀州去至少还要三天,他们若是没有绕路预计后日便可抵达。
他翻身上马,伸手拉她,两人共骑一匹,纪十屿歪头,“谁还带你骑过马?”
他的话音突兀,虞飞甍愣住,不由“啊”了一声。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声音低了下去,虞飞甍知道,他这是在和那些碎片较劲。
“没谁啊,没骑过马……”她也抓着缰绳否认。
不料后者圈着她,甩了缰绳一把,马儿冲腾出去,“喂!慢点啊!”她被马儿的突然反应惊吓,死死抓着手里的缰绳。
无数的树木形成树丛,翠色张扬,哒哒的马蹄声渐远……
宋明帝听闻远在番邦的使者前来拜见,便召见了她,还命人唤来宋闵双前来相见。
就在大殿之上,女使行见面礼,看着宋闵双的目光不加掩饰,“唯阳殿下如此体貌,嫁入我邦定能体贴女王,为女王排忧解难。”
说实话,番邦对中原人的面相很是喜欢,像宋闵双这样的,来到她们这一定很吃香。
那种目光让宋闵双觉得很不舒服,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只是被用来维护两国邦交的物品,虽然面上不显,但周身气势却浑然一变。
宋明帝笑得灿烂,“哪里哪里,若是双儿嫁入贵邦,还需你们多加调.教才是。”
“这孩子一向顽劣,若是犯下什么错来,还请多多包涵。”
听见她的贬低,宋闵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早该习惯的。
在母皇眼中,只有宋唯珺乖顺惹人疼,不论她做出什么不逆的举动,在她看来都是她的好女儿,可到了他这,只剩一句顽劣不堪,不管他在这之前有多乖巧。
看着她们虚与委蛇的模样,宋闵双只觉得可笑,呆如木鸡地站了好久,才终于送走女使,正要告退,宋明帝留住了他。
“闵双,你该听见了,下个月便要随使队嫁入外邦,你的洋文学得如何了?”
他干巴巴道:“夫子说还剩下尝试和她们对话。”
目前为止,他已经记住了很多词汇,也能勉强成句,只是若是和人对话,恐怕没有那么通顺。
宋明帝长吁短叹,“嗯,可要勤加练习才好。”
她话说得是这样的轻而易举,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平时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功夫?心里的怨愤终究还是化作乖乖应承:“母皇说得是。”
“罢了,你做好准备,日后嫁入那里,切勿忘记母朝养育之恩。”
她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刺入自己心里,仿佛他真的不是她亲生的一般,宋闵双眼眶打转着泪,头埋得低,只能看清一点鼻尖上的红。
·
虞飞甍同纪十屿策马很久,终于来到一个小镇上,越靠近西北,百姓的衣着装饰就越发不同,带着独特的风格特色,她们打算先去找家客栈用饭。
走得匆忙,算了算除了虞飞甍身上有些簪钗,衡意的一块随身玉佩,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财物。
“二位,我们也不是典当行,只收银子,不收装饰。”小二挺直腰背道。
就在要撵他们出去的时候,纪十屿挡在她面前,小二只有他肩头高,对比之下气势逊色很多。
“你…你这眼神是想做什么?”他有些畏惧,还想警告他不要动粗。
纪十屿倒也没有要怎样他,眼睛瞟了瞟后厨,“方才我瞧你们这儿菜式一般。”想来生意也不怎样。
小二硬气起来,“那又怎样?”反正挣钱的事不是他操心,他只是负责接待罢了。
大堂中的客官吃的那几道菜都很一般,不过是什么清炒土豆丝丶干炒豆腐块,本以为价格会很便宜,也会更近人,也难怪最初虞飞甍选择要来这里用餐。
可是现在看来,生意不但一般,行事又略作清高,他不屑于跟他辩驳,“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就说,我这有几道佳肴推荐给他。”
小二半信半疑,终归还是去了后厨,看着他从帘布后消失,虞飞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不会是想?”
他眨巴眼,示意今天的饭有着落了。
等了会儿,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蓄着长胡,还绑成一撮,负手而来,眼中闪着精光:“是你要找我?”
他作为掌柜的,时不时便要算算账,忙着呢,一向不会过多给别人时间来打扰自己。
纪十屿沉着起身,正是他找他,“掌柜的这里地理位置尚且不错,可是客人未免太少了吧?”
他上来便心直口快,往往别人不乐意听,掌柜的脸色微变,复又转好,“不知阁下有何建议?”
他搓着胡须,也在默默观察对方。
纪十屿这里倒是有几道菜肴的菜谱,可以卖给他,“增设新奇菜品,扩大宣传,做好营销。”
虞飞甍默默偷笑,他这行为简直是降维打击,只怕这掌柜的还听不懂什么叫营销呢吧!
果不其然,那眼中精诈的掌柜突然疑惑,“可是,何为营销。”
纪十屿第一次穿来古代,也没有意识到对方会听不懂自己的用语,耐着性子解释。
虞飞甍就坐在一旁捧着脸听,想必在血族的世界可看不到他这样,曾经高高在上的学生会长大人竟然会苦口婆心地为人解释词义。
只见不一会儿,那掌柜的笑颜逐开,他说得实在有理,不由叫小二呈来些食点。
“那您认为,我们客栈应该增设哪些菜式才好呢?”
思考间,小二已经端着这里最好的食点前来,脸上赔着笑,生怕方才的多有得罪害得自己被掌柜责备。
“不知道您可听说过牛扒?”纪十屿用指头捏着那碟食点推向虞飞甍,她眼中闪过笑意,什么都给自己吃,他好像从昨天起就没有吃过东西了吧?
“牛扒?”掌柜思忖良久,最终摇头,压根没有听说过。
所谓牛扒就是牛排咯,虞飞甍在心里默默解释,而纪十屿继续,“牛扒就是选用腰骨丶前胸丶肋脊等部位的肉,加以调料进行煎烹,制成不同程度的熟度…”
说着,掌柜忙叫小二去后面取笔墨,他说的这些句句在理,还是烂笔头记住为好,免得自己失去了一次发财的机会。
两人就这牛排的食用方法丶生熟程度讨论了好久,直到虞飞甍听到掌柜的招呼小二呈上饭菜,她才恢复了生机活力。
饿死了。
看那掌柜的还没完没了,虞飞甍忍不住打断,“掌柜的,可否叫我们吃过饭再继续?”真不愧是经商之人,就是精明,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放过。
掌柜的讪笑,连忙退下,把用饭时间让了出来。
这间客栈非常简陋,与京城内的客栈相比要破落许多,虞飞甍拉着那碟吃的又推给他,“你快吃。”
她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看见他吃过东西,难道他不饿吗?
“你现在可是人,不是血族,你可别忘记了!”她好心提醒。
纪十屿以前几乎不吃什么东西,只是以血液为生,除他之外的血族亦是如此,顶多辅以食物果腹。而他很奇怪,令血族着迷的血液对他来说,天生就好像没有过多诱惑。
在从前的他看来,饿死也不会吃的东西,如今被她推到面前,他竟然会愿意接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