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送暖也驱寒 作品

鬼宅

鬼宅

望晴轻哼,继续干她的洒扫活儿,还好不是她去,她可是个惜命的,才不会想去。

秋风扫落叶,与此同时前院也在进行侍女的挑选,为了侯府的名声,一定要挑些尽心尽责蕙质兰心的过去,才不会败了信阳侯府的声誉。

只可惜,管事从名册上挑了十个近乎上乘的侍女,打算安排她们前去,却在喊她们前来,准备领着她们前去东厢房的时候都纷纷称病。

“蕙兰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活蹦乱跳的?”管事吹胡子瞪眼,都是借口!

他挺着肚子,仆仆赶来前院,最终只看见三个侍女立在那里,分别是妤晚,芊兰,怀枝。

这三个都是姿色上乘的美人,看见了她们,他自然气消大半,非常满意:“还好,有你们三个。”

妤(yu)晚一双峨眉,眼波流转之间,尽是情致,但又不乏清丽,如同沾了蛛丝的河莲,至于芊(qian)兰,身段丰腴美妙,连带脸上也是盈盈的婴儿肥,笑的开怀时,还会颊上生出两个酒窝。

他目光落在最边上的怀枝,古言道,西域以外有颗颗大如婴儿拳头,白如深海蚌珠的果子,名为荔枝,又称怀枝,眼前的美人也果真人如其名,肤色茭白细腻,美目盼兮。

收回目光,长叹一口气,“想必你们早已经知晓,府内来了个捉鬼师父,我这趟,就是要领你们前去。”

他择出的侍女,除她们三个外,都以各种由头推拒了,“说是捉鬼,都觉着险,可能够跟在大师父身边,又何尝不是一种安全?”

万一出了什么事,还有大师可以护着她们。

“宋管事说的对,况且,此事事关夫人,当年若非夫人,妤晚早就流落街头了,现在若是做出置身事外之举,就太令夫人寒心了。”妤晚回想到从前,还是多亏了夫人心善,把她领回信阳侯府。

嗯!宋管事欣慰点头,目光投向一旁的芊兰和怀枝,“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若是还想退出,那便现在就讲明。芊兰咬唇,“芊兰之前遭人陷害,是夫人还了芊兰清白,这次自然也要去。”

她的美貌遭到府上的侍女嫉妒,便陷害她偷盗夫人首饰,最后被夫人查清,还了自己清白,否则以她的性子,可是要打算投井自尽的。

连同怀枝也道:“无恙。”

既然如此,宋管事便领着她们前去东厢房,还叫上小厮将她们的一些必备用品带了过去,免得两个院子来回跑。

·

罗珩入了客房,便一直收拾着自己的物品,不知不觉一转眼,时间便来到了晚间,他靠近窗边,木雕窗子映照外面的天空,远方黯淡无光,头顶的一片天浑浊不已。

看来这信阳侯府内是有一番风云了。

靠着窗子的客房仅是一窗之隔,跨过去便是走廊,檐下,宋管事已经领来了三名侍女,正往他这方向赶来。

收起手上的罗盘,还有些用品,恰好听见外面的敲门声,罗珩缓步前去开门,宋管事笑道:“罗大师,这三位是接下来负责您生活起居的侍女,有事您尽管吩咐她们。”

外头天已经要黑彻底了,罗珩感激不尽,听见管事催她们自我介绍。

认了一番,秀丽的是妤晚,柔和的是芊兰,话少的是怀枝。

“好,接下来的日子,罗某便拜托各位姑娘了。”他低头行礼,连带着那三位也忙福身。

这边更巧,傅清赶来,请他前去厅堂用膳,“罗大师,侯爷已经命后厨备了佳肴,您这边请。”

天已经黑得彻底了,他刚要跟着同去,注意到三位姑娘似乎是要进入厢房替他整理一番,“里面不必整理,姑娘们都去用膳吧!”

三人面面相觑,管事催促,“没听着罗大师说的?都走走走!”

虞飞甍跟着妤晚和芊兰,去了食房,准备用餐。

她这次魂穿到的,正是侍女怀枝身上。

苏怀枝,算是从小被养在博武侯府,因为上次阴差阳错被送来了信阳侯府上做侍女,显然对这里的事情不甚了解,就连侯爷丶夫人都没见过几面。

妤晚和芊兰关系更为熟悉密切,又因为都承蒙侯夫人关照,就更加同心起来。眼下,三人来到食房,盛了小碗米饭,就着两道菜细嚼慢咽吃了起来。

虞飞甍扒拉眼前的饭,“说起来,我来府里的时间晚,怎样算都是两位姐姐在先,罗师父若是有事,两位姐姐都尽管吩咐怀枝便是。”

本以为这信阳侯府内的侍女并不好相处,却没想到听了自己这话,妤晚和芊兰相视一笑,纷纷捂起嘴来。

“什么姐姐妹妹的,你说话好奇怪。”就好像画本子里的情节似的。

妤晚比起芊兰来说,要年长几个月,算算也是三人里最大的,一边为她夹菜,一边宽慰着,“你放心吧,既然都是为了侍候罗师父,帮助解决府里之事,我们就绝不会相互为难。”

是呀,况且她们好歹都是信阳侯府内的侍女,心胸绝不会像一般人那样狭小,又怎么会作出排挤人丶难为人的事呢?

妤晚和芊兰脾气很好,虞飞甍也放心了,朝她们感激一笑,埋头吃起自己的饭来,小灯下,不知哪来的飞虫,迎着光亮飞,恨不得飞进烛火里。

“对了,你们害怕么?”虞飞甍问道。

按一般常理而言,那些婉拒了前来东厢房侍候的侍女才是正常情况,这可是闹鬼哎,竟然有人不怕?

三人围着小桌吃饭,她的话说罢,另外两人纷纷停下筷子,略带忧愁。

“怎会不怕?可是一想到夫人,我就不怕了。”妤晚给她讲了自己的故事。

她本就是被人偷走的,那时年纪小,更不知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多年来一直辗转各人牙子手上,因为自小姿色便尚可,所以他们都打算再养养,等长开了再高价卖出。

直到十六岁,她特意在生辰那天借口要出去采买胭脂,因着多年来一直乖顺,不曾逃过,他们才放心让她出去,身后派了丫头跟着。

趁着人多,她忙推了丫头一把,拼命的向前冲,谁曾想冲撞了信阳侯夫人,多亏了她领着她回府,才不至于让自己在外流落,逃离人牙子的追捕。

“夫人心很善,从第一次见她,我就从她眼中看见了淡淡忧伤,如今她不明不白的殒命,我自不能眼干看着。”妤晚夹了饭放进嘴里,眼眶湿润。

虞飞甍知道她们都是懂得感恩的人,尽心在夜灯下宽慰着,“别难过,夫人知道你们为她这样,一定很欣慰的。”

这样一顿饭吃的饱含情意,收拾了碗筷后,妤晚喊她们去厅堂等候罗师父。

“像罗师父这样的人,看着也是极好的,按照一般主子,都会当即给我们个下马威立规矩,可是他一来便叫我们去用饭。”妤晚提着小灯走在前头。

芊兰也觉得是,“妤晚,我带了件披风,你瞧瞧如何?”

“可以,厚度正好。”她摸了摸,让她们也打着灯笼。

虞飞甍点起灯笼,和她们一同出了食房,循着小径,夜风扑面,野草发出瑟瑟声响,灯笼里头的火也忽闪忽闪的,三人尽力遮着才不被吹灭。

临了到了厅堂外,更是穿堂风袭来,傅清守在门外,里头明亮得很,看样子晚膳尚未结束。

虞飞甍不由多看了眼,被傅清呵斥,“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这才来到。”

侯爷和罗大师都已经用了多半个时辰了。

三人齐齐对视,向他福身,之后才敢壮着胆子解释,“是罗师父说不必我们跟着的。”

傅清冷哼一声,看见里头的影子变大,转头将门拉开,虞飞甍三人也忙靠边尽力压低存在,傅邵今日心情大好,多喝了几杯,眼皮子上还抹着公鸡血,伴着罗珩出来。

“今日本侯同罗师父相言甚欢,只可惜天色已晚,待明日我们再把酒言欢。”他眼睛醉的都要睁不开,只顾着痴笑。

罗珩并未饮酒,恭恭敬敬抱拳浅笑,夜风吹动他袖袍,同时也吹得傅邵一激灵,“相信有您在,府内一切都会好转起来的!”

“侯爷,您许是醉了。”他低眸回道。

傅清也连忙称是,打算掺他去就寝。“罢了!罢了!罗师父,一切尽在不言中!”傅邵酒意上头,几乎要站不稳,情绪波动甚大。

“既然夜已深了,罗某便不打扰侯爷休息,先告退了。”他又行礼,目送傅清托着信阳侯离开。

夜色追逐他背影而去,月光明亮自另一边倾泻而下。

刚要回自己的房间,那三位姑娘便围了上来,“罗师父,夜深露重,这有披风您披上吧!”妤晚指着芊兰臂弯的白色芝兰披风。

他毕恭毕敬,“多谢!”

从芊兰手上接过披风,抖落开便披上身,自己在身前系了个带子,防止坠下。

月光一路延伸,拂过各处院楼顶上,一砖一瓦都降了几度。

“晚秋风大,还要麻烦三位姑娘陪罗某一同,待回去了,可以煮些姜茶饮下,驱寒驱邪。”他声质温润,竟比月光温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