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想
花红下意识捂嘴，压住喉间即将喷涌而出的哭声，向后踉跄几步，想回床上躺着，心理的重担还是击垮了身体，双腿无力支撑沈重的身体，整个人跪坐在地面上，止不住地泪流。
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混合在一起，疯狂冲击她的内心。
她只是觉得难过，混沌的大脑是半点儿也思考不了，也根本思考不了。
是因为害怕，害怕会得出更让自己心碎的结论。
花红只是哭。
她的世界和感官都被悲伤填满，没有听见之后院落里的交谈。
赫利俄斯问墨丘利：“你说，她会愿意跟我回去吗？”
墨丘利：“回去？回去哪里？神国吗？”
赫利俄斯：“嗯。”
“你想带她回去吗？”墨丘利讶异，“我没听过把人类带回神国的先例，你确定这可以吗？”
“总得试试，就连你说的那么离谱的术式父神母神都能创立出来，我带个普通人回去应该也没那么困难吧？”一想到那个坑了他那么久的术式，赫利俄斯就忍不住皱眉头，“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她带回去的。”
“她要是不想呢？”墨丘利在一旁飘来句反驳。
“要是不想……”赫利俄斯沈默，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感到一阵窒息，但是他不能逼她选择，不是吗？
他叹口气，“到时候在说吧，要她真的不愿意，我再想别的办法。”
“现在先想想怎么把神力都收回来，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
墨丘利点头，“这是当然。”
“你好好想办法讨好花红，然后哄她跟你表白，拿回神力。”
“嗯。”赫利俄斯点头，可他怎么觉得墨丘利这话有些耳熟呢？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来了，脸色冷下来，“你是不是上过王大哥的身？”
墨丘利装没听见，低头嗅酒香。
赫利俄斯冷笑，“看我笑话有趣吗？”
墨丘利绕酒渍转圈圈。
“不跟你计较。”他冷哼一声，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重要的事情，“那你刚到这边的时候还是有神力的吧？你的神力怎么用不了了？”
若是墨丘利神力还在，那祂必然会像第一天来那样，给他添乱，顺带嘲讽他的吧？哪会像后来这样完全成普通猫咪模样。
“你别说，说了我就来气。”墨丘利咧嘴哈气，随后简短地将那天在溪边遇见蒋果儿挑衅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小神我哪里受过这种气，当机立断，哈，用全部的神力给那女的一个狠狠的教训，虽然，虽然把我神力都耗光了吧，但是，值！”
随着墨丘利的叙述，赫利俄斯的脸由沈静转愤怒，手垂在身侧握拳，强行压制内心的怒气。
“为什么当天不告诉我？”
“我又说不了人话，请问我要怎么跟你说？”
“那她为什么不和我说？”他带着怒气纠结。
墨丘利摇摇头，“我哪里知道。不然你去问她好了。”
赫利俄斯转头看眼花红紧闭的房门，想起她进屋之前的警告，暂时打消了立刻去问的念头。他问墨丘利，“你还记得那人是谁吗？”
墨丘利回忆，“好像是村长的外孙女？”
“好像？”赫利俄斯质疑。
墨丘利：“我记得她是这么说的。我记得她的脸，我只用一眼就能知道是不是她。”
赫利俄斯远眺一下天边，太阳已经开始往天边降落了。他用力咬下后槽牙，“等天彻底黑了，我带你去认一下人。”
“然后呢？然后呢？”墨丘利最喜欢这种报覆啊看热闹的事情了。
“无端端欺负别人的人，偶尔遇到什么样意外也不奇怪吧？”赫利俄斯扯了下嘴角，再瞥了下她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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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红跪坐在地上安静哭泣，忘了时间，忘了身处何地，直到夜色降临，昏暗填满房间，她也彻底被黑色团团围住，才稍微擡了下头，眨了眨酸痛的眼。
她想站起来，到床︱上去，可刚才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了，刚站起来，酸胀发麻的腿一失力，她就又摔了回去。
连腿都欺负自己，花红泄气地拍一下自己的小腿肚。
“叩叩。”门上发出两声敲门声。
花红一开始是没听见的，这叩门声没得到回应，执着地，一声比一声高地连续不断地在屋内响起，这回她是听见了，但不想回应，于是装作不知道，沈默以对。
叩门声越来越高，大有只要她不回应就一直响下去的架势。
她不情愿地回了句，“干什么？”
她回话的声音不大，敲门声却立刻止了，从门外传来赫利俄斯小心翼翼地询问，“你饿不饿？渴不渴？屋里黑不黑？”
听到他小声的关心，本来止得差不多的眼泪又冒了出来，真讨厌！
花红用力胡乱抹了把眼泪，再吸一吸鼻子，尽量用正常的语调回答他，“
我不渴也不饿，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你不要再找我了。”
贴在门上听着屋里声音的赫利俄斯表情瞬间僵住了，她是不是在哭？
他能做什么？想为她做的有很多，可她对他的抗拒之意太明显了，他不敢轻举妄动。
外面很安静，没再传来响动，赫利俄斯应该是走了吧？她松了口气，可又有点儿失落。
黑暗的环境里突然出现一点柔和的亮光。
她下意识朝光的方向望过去，木桌上凭空多了两小碟菜丶一碗米饭和她的水杯，暖色的光点飘浮在这些碗碟正上方，驱散了整间屋子的黑色。
这时，赫利俄斯温柔的丶带着些讨好意味的叮嘱从门外传来。
“我把饭菜都热好，放桌上了，你想吃的话就吃，不想吃也可以。就算我惹你不高兴了，你也别因为我伤了身体。”
“那个光至少能亮两个时辰。”
“我不多说了，免得你烦。”
花红垂着头，静静地听他说完，没有回答任何话。她就这么呆了一会，屋外再没传来任何响动，他应该是走了吧？
那光点依旧尽职尽责地发散着温暖柔和的光线。
她定定地盯着那光点看了很久，抿着唇，最终还是缓慢地从地上起来，走到那桌菜前。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有人关心她，主动照顾她，明明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不是吗？她怎么会鼻头一酸呢？
她举筷，夹了点菜要往嘴里送，菜送到唇边，塞了几下，怎么都吃不下去，干脆又将这筷子菜再放归原地。
怎么都吃不下去。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发着呆，在桌边站了很久，直到邻居家狗吠声传来，强行把她唤醒。
吃是吃不下去了，但让她把这些饭菜都倒掉，她是舍不得的，这样太浪费了。
于是她决定将这些菜放到厨房的铁锅里，待明天吃。决定好，她便端起碟子往屋外走。
推开门之前，花红已经做好了在院里遇见赫利俄斯和墨丘利的准备，也想好了怎么应对，可当她真的走出去，却发现院内空无一人。
屋檐正下方飘着个光点，照亮了整个院落，借着它的光线，她在院里扫视了一圈，确实是没见着他们的身影。
他们是回房了吗？可是赫利俄斯房间的窗户大开着，里面黑漆漆一团，显然是没人在内。
大晚上的，他们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