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叶玉玉,我也是叹了口气,果然,这一切,早就是干爹还有叶帛青这一群人安排好的。
夕阳的余晖艰难穿透永安村上空残存的阴煞之气,在封印结界上晕染出诡异的紫金色光斑。
孙中麟倚着麒麟堂弟子的搀扶,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远方:
“殷兄弟,这次若不是你当机立断,五堂恐怕都要折在这黑液里。”
他抬手想拍我的肩膀,却因灵力透支的虚弱而动作迟缓,最终只是轻轻搭了搭。
“日后麒麟堂若有能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虎甩了甩金之灵气利爪上残留的黑液碎片,金灵气在爪尖明灭不定:
“哼,等老子回去养足精神,定要找第一家那帮杂碎算账!殷兄弟,你若到时候讨回骨纹,随时招呼一声,我们一起干第一家!”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虎牙,转身时却踉跄了半步,被身旁弟子眼疾手快扶住。
查木龙望着手中焦黑的木藤,枯槁的手指摩挲着藤蔓上的裂痕:
“青龙堂的木灵气竟在阴煞之气前如此不堪一击……”
他忽然抬头,眼中燃起斗志。
“不过此战也算让我开了眼界,待我闭关参透克制之法,定能让黑液再无肆虐之日。殷兄弟,保重。”
说罢,他挥袖召出木藤化作的担架,带着受伤的弟子先行离去。
张癸水的衣服沾满黑液腐蚀的斑驳痕迹,他强撑着施了个净水诀,却只净化出半盏清水。
“玄武堂这次真是丢人了。”
他自嘲地笑笑,将清水递给身旁昏迷的弟子。
“殷兄弟,日后若途经玄武堂驻地,记得来尝尝我们这儿玩, 不过那时,可别再带着一身伤来了。”
金不换将焦黑的双手揣入袖中,朱雀堂的火符在他掌心只剩零星火星:
“哼,这次算那黑液怪物运气好。”
他斜睨了一眼叶家众人,话锋一转。
“但叶家祸乱时间,制造三煞鬼童,这笔账我记下了。”
临走前,他突然丢给我一枚刻着朱雀纹的火符。
“现在你小子是个普通人,紧急时刻捏碎它,至少能保你全身而退。”
殷霖灵蹦跳着挤到我面前,黑煞气在她指尖凝成小巧的狐狸模样:
“殷坚大哥!镇煞村的花马上要开啦,到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粉色的,可好看了!你一定要来玩,我带你去抓会发光的萤火虫!”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颗缀着红绳的黑水晶。
“这个给你,是我用黑煞气凝的护身符,虽然比不上你的骨纹,但也能挡挡事儿!”
胡子单腿坐在张老板搬来的石块上,正用布条缠着溃烂的伤口,见我望过来,咧嘴笑道:
“坚哥,等回去我帮你好好调理一下!”
他晃了晃空荡荡的药箱。
“就是这箱子得重新填补货了……”
看着众人跟我打招呼,快要离开了,我十分的麻木,这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坚哥。”
这时,红叶还有金凤以及笑春风全都走了过来。
“红叶,你们……”
“坚哥,现在我师父生死不明,我跟金凤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去找一找他……”
“嗯,没问题,现在,我可能帮不上忙了,我只是个普通人了。”
说着,我就看了看我那已经破破烂烂的右手,现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了骨纹,也彻底的催动不了煞气了。
“小子,我叫了车,咱们也回去吧,你这一身伤,得好好养养了。”
张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我说了一句。
“嗯,走吧……”
看着眼前正在被黑液肆虐的永安村,我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殷坚先生,你失去了骨纹并不是失去了一切,我们叶家回去也会清理门户,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们叶家,”
说着,叶玉玉就对着我鞠了一躬。
“不客气……”
我看着眼前的叶玉玉,无奈的一笑,现在,我感觉这生死之战,我们不过都是棋子。
“准备好吧,我叫了车来。”
张老板看着我们,说了一句。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被阴煞之气染成诡异的紫灰色时,远处盘山公路尽头终于出现大巴车的轮廓。
那辆车身印着 “城乡快运” 字样的客车,在布满碎石与黑液腐蚀痕迹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车身上斑驳的广告贴纸被路过沾染阴煞之气燎得焦黑,倒像是给这场浩劫留下的注脚。
“车来了!”
胡子单腿蹦跳着,迷彩裤膝盖处破出两个大洞,渗出的血迹在绷带边缘凝结成暗红硬块。
他被两名元神堂弟子架着,背包早在战斗中遗失,腰间只剩半截挂着药瓶的皮带晃荡。
红叶的防晒衣碎成布条,五色煞气凝成的光痕在破损处若隐若现,她攥着两根裹满黑液的剑柄,那是从废墟里扒出来的天罡剑 —— 长剑看起来十分残破,短剑的剑穗早被腐蚀得只剩焦黑丝线。
“接着。”
她将剑柄塞进我掌心,剑身表面还残留着黑液灼烧的滚烫。
金凤默不作声地靠近,胡子的黑色绷带缠着她小臂的伤口,她拿下了本来,细心地用撕成条的黑布,将符刃层层包裹。
当带着体温的布卷贴上我手背时,我才发现她指尖缠着创可贴,边缘还沾着战斗时的碎石。
张老板挥舞着几张皱巴巴的车票从坡下冲上来,光头在暮色里泛着油汗:
“就这一班车了!都别磨蹭!”
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少了只袖子,包里露出半截残破的符纸。
元神堂弟子们相互搀扶着,有人用树枝当拐杖,有人背着昏迷的同伴,队伍像条受伤的长蛇,蜿蜒着挪向大巴车。
车门打开的瞬间,腐臭的黑液味混着车内陈旧的皮革气息扑面而来。
车厢里的座椅套沾满泥污,很破。
红叶拽着我挤到后排,用脚踢开座位下不知谁遗落的破碎罗盘,帆布包早不知所踪,她仅剩的发圈松松垮垮地束着凌乱长发。
“坐稳。”
她将剑横放在膝头,染着黑液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金凤挨着我们坐下,黑布包裹的符刃斜倚在脚边,她始终保持着警戒的坐姿,缠着绷带的手指搭在车窗边缘,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来的攻击。
大巴车启动时剧烈颠簸,胡子撞在椅背上闷哼一声。
他摸向腰间空荡荡的药箱位置,苦笑道:
“这下好了,连治跌打损伤的药酒都喂黑液了。”
前排几个元神堂弟子互相包扎着伤口,有人用扯碎的窗帘布条止血,碘伏棉签滚落在地,在黑液腐蚀出的坑洼里打着转。
车窗外,永安村的封印结界在暮色中如同一团朦胧的白雾,叶帛青化作的符箓仍在与残余黑液僵持。
我握紧手中的天罡剑,剑柄硌得掌心生疼,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闪过 —— 李虎挥爪时金灵气炸裂的光芒,查木龙木藤燃烧时的焦糊味,还有叶帛青消散前那道温柔的笑。
“等回镇里……”
红叶突然开口,声音被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们把伤口全都养好。”
她转头看向我,发丝间还沾着封印符箓的碎屑。
“就像我们从没输过那样。”
“不,我们是胜利者,我们困住了三煞鬼童。”
我看着眼前的红叶,心中情绪难以言喻。
大巴车拐过最后一个弯道,灵书镇的灯火在远处亮起,明明灭灭的光晕中,我们这群浑身伤痕、失去了亲爱之人的胜利者,终于踏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