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很健康啊,壮得像头牛,偶尔熬一下夜没事的。”陈蒨还在辩解。
“是偶尔吗?”韩子高翻了个白眼。
陈蒨虽然心虚丶仍是强辩:“你看,你跟着朕这些年了,朕什么时候生过病?”
韩子高知道那人自大又自负,光是劝没有用,于是伸出一只手说:“若是陛下能拉得动臣,臣就不管陛下了。”
这还不简单,陈蒨伸手握住韩子高的手,用力一拉,却见韩子高跪在原地纹丝不动,不相信地再用力一拉,还是没拉动,于是使出全身的力气,仍是不能拉起那人。
“不知道是阿蛮的力气长了,还是朕真的老了,朕弄不动你喽。”陈蒨不得不服输,仰面长叹一口气。
“陛下!”韩子高望着他,鼻子发酸,是呵,自已今年二十四,那人四十,不知什么时候白发悄悄爬上了他的两鬓。
好怀念和他初遇的那个清晨,那时他满头黑发,年轻英俊,一晃八年,两人竟还是相看两不厌。
“阿蛮,你看,”陈蒨手指天空道:“那颗星星叫帝星,是我哩,人说紫微宫里的帝星对应的就是当今天子。”
韩子高仰头,顺着陈蒨的手指方向,看到有一颗星,璀璨明亮丶光华四射。
“陛下是天空里最耀眼的星星!”韩子高笑说。
“每个人都是天空上的一颗星星,朕的阿蛮会是哪一颗呢?”陈蒨若有所思的望着满天星斗。
“我是那一颗。”韩子高把头侧靠在那人肩上,手指着帝星旁的一颗大星。
“哪一颗 ?”陈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找去。
“就是那一颗啊!在陛下的右边,亮度仅次于陛下的那颗。”韩子高道。
“不对,那颗叫‘后宫’,是朕皇后的命星。”陈蒨摇头纠正。
韩子高心想,自已当然知道那颗星是‘后宫’,笑而不语。
“嗯……阿蛮说的没错,是啊,我们在天上是一对呢!”陈蒨会心地笑起来。
这时,层层云雾遮蔽了星空,一阵狂风刮得两个都冷得直哆嗦。
“起雾了,好冷啊,我们赶紧回去睡觉吧!”韩子高拉着陈蒨,两人说说笑笑回了式乾殿。
十一月十三日,高丽国遣使献方物。
陈蒨在太极殿亲自召见,并在东堂赐宴来使。本来象这种招待来使的事,陈蒨最喜欢带上子高,子高的接待让陈蒨最是满意,因为子高是天下最懂陈蒨的人,陈蒨想到的,子高也能想到。
不过,这几天,韩子高只是待在式乾殿里无事可做。
从成州返回京城,皇帝还没有想好新的任命,之所以一直呆在宫里,不随皇帝上朝,为的是避免有人莫名其妙地责难,也不知道能这样安生几天。
皇帝和文招子顾不了将来,眼下能相聚一天是一天,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任命的事迟早会提到议程上来。
今天虽是晴天,却是异常的寒冷。
中午,天上开始飘落雪花。下午,雪越下越大,巍峨的殿台宫阙笼罩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晚上,雪小了,建康宫一片银装素裹。
韩子高翘首站立在殿廊下等着那人归来,望着眼前的雪国,突然想起成州的暑热,那里一年四季好像都不会下雪,不知道自已领着僚民种的梯田长得怎么样了?
戌时,宫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宫人们小跑着从韩子高身边经过,韩子高会心一笑,那人回来了。
皇帝身披一件金黄色的裘氅,醉眼迷朦地步上台阶。
“陛下回来啦!”韩子高走上前扶住他,那人吐着酒气看了他一眼,讶异地问:“诶?阿蛮的胡须呢?”
韩子高说:“陛下不是不喜欢臣留胡须吗?”
“朕没说不喜欢啊!”陈蒨道:“朕就是有点不习惯,这几天算是看顺眼了,你又剃掉了,可惜,可惜。”
“陛下若是喜欢臣留须,那臣后面不剃就是。”韩子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