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和陈蒨一起坐舆回到式乾殿。
“阿蛮丶阿蛮来了!”凤头鹦鹦鹉拍打翅膀叫了起来。
“呀,阿凤还认得我呢?以为你早忘了我。”韩子高开心地伸手逗弄鸟架上的凤头鹦鹉。
“哼,你是嫌朕不够忙,尽弄这些鬼东西要朕养着。”陈蒨抱怨。
“难道陛下不开心吗?”韩子高笑说:“我不在,有它陪着陛下说话,陛下就不孤单了。”
陈蒨突然想起件事,问:“朕的大侄子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陛下还惦记着它?您没事发什么八百里急诏,臣就先一个人回来了,黄苍交给了怀远,估计怎么也要过个十天半月,他们才能到吧!”韩子高回道。
“明月没事了吧?还有如意那孩子怎样了?”陈蒨又问。
“臣走的时候,明月能跑能跳,但臣舍不得骑它,如意的腿恢覆得不好,臣只好派人把如意送去周国,请阿宗帮忙医治,也不知道情况如何?”韩子高说到这里,眉心打了个结。
“胤宗全得玄景的真传,如意的腿一定会治好的,你不用担心。”陈蒨笑着宽慰。
“希望如此吧!”韩子高叹口气:“唉——,陛下太过分了,求求陛下不要老是狼来了狼来了地喊,下回您就是发九百里丶十百里加急,臣也不会急了。”
“那不行,朕要你回来,你就得回来,要是回来慢了,朕就罚你。”陈蒨根本不理。
“陛下真是霸道。”韩子高嘟起嘴:“哼,陛下就会欺负臣。”
“朕就爱欺负你,怎么了,你不就喜欢朕欺负你吗?”陈蒨笑着伸出食指刮了一下韩子高嘟起来的嘴。
“哦,对了,”韩子高想起件事,得意洋洋地从行李里拿出一只小布袋递给陈蒨。
“什么啊?”陈蒨接过,打开袋子,里面白花花的。
“是南海的沙子耶,正如陛下所说,雪白细腻,南海的落日好美,可惜臣带不回来。”韩子高笑说。
陈蒨突然有点想哭,他抱住韩子高流泪:“阿蛮,这是朕收到最好的礼物。”
“陛下怎么哭了。”韩子高安抚着陈蒨。
陈蒨叹道:“朕虽然拥有千里江山,却只能呆在京城里,哪里也去不了,只有阿蛮知道朕的心思。”
“时辰不早了,陛下和韩将军上榻歇息吧!”王奕在旁提醒。
宫人们围过来侍候两人宽衣解带,洗漱停当,陈蒨捧起韩子高的脸说:“让朕好好看看你,嗯,黑了不少,成州的日头很毒啊!”
“成州是真的热,臣回到建康好不适应,冻得鼻涕都出来了。”韩子高抹了抹鼻子。
“怪朕,害你走得急,冬衣忘带了吧?”陈蒨看着韩子高脱下来的衣服,连件夹绵的都没有,全是单的,心疼地对王奕道:“把朕冬天穿的中衣挑几件好的赏给文招子。”
“臣怎么敢穿陛下的衣服……”韩子高推辞。
陈蒨道:“好了,你又不是没穿过,少在这跟朕假客气。”
韩子高没再说话,王奕偷笑着称诺。
“龙床就是不一样,又大又软,真是舒服。”韩子高躺到御榻上,在上面打了个滚。
“有多少年没和朕睡了?想想还是在门下省的时候。”陈蒨悠悠地说。
“臣还是有点担心,即便臣成了家,若是他们知道臣跟陛下同寝,会不会找臣的麻烦。”韩子高忧虑得又爬起道:“臣还是到侧殿睡吧?”
陈蒨按住他丶不容反驳:“你今晚就睡这儿,哪儿也不准去。”
韩子高见他态度坚决,只得重新躺下。
陈蒨在他身边躺下,两人聊起成州的事,聊了几句,陈蒨发现韩子高不说话了,见那人闭着眼丶气息均匀,大概是太累了,他又睡着了。
陈蒨伸手碰了碰那人的胡须,暗笑:“这孩子也学大人样留起胡须了,唉——,人终是会长大啊,朕的阿蛮明年过了二十五,就是要奔三十的人了。”
见那人把脚伸到绵被外面,陈蒨不禁摇了摇头,这孩子自小蹬被子的坏习惯一点没变,轻轻给他盖好被子,转过身闭上眼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