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一阵哄笑,陈蒨看着他那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再为难他,继续道:“朕刚才说,打算用测立之刑代替百刑,韩卿以为如何?”
陈蒨见韩子高还是一脸懵,接着说:“对不肯认罪的犯人先鞭二十,再笞三十,着两械和杻,站在高一尺丶上圆丶只容犯人两足站立的土垛上站上七刻时间,此为一测。如犯人仍不认罪,则一日二测,早晚上测,各七刻。如犯人两测后还不认罪,须隔五日再行测立,前后鞭笞总共不得超过三百下,测次总共不得超过六次,若鞭笞或测次数量达限,犯人仍不认罪,则犯人减刑处置。韩卿以为如何?”
韩子高总算听懂了,这下难不倒自已,想了想道:“臣只会打打杀杀,刑法臣不在行,说的不对,诸位随便听听。臣是军人,挨过军杖,也曾杖责违纪的军人,军人受五十杖已是皮开肉绽丶血流遍体,需在床上养十多天,杖伤才能愈合,间隔五日是否太短?还有一日二测,早晚各鞭笞五十下,一天就是要挨一百下,若不事先知会不伤筋骨,怕是要打死人的,若有酷吏从中使坏,往脊柱上打,几杖也能打死人,所以数量是否该减少,刑具使用也应有详细规定。另外犯人测了六次仍不认罪,这是得有多大的毅力,臣认为必定有天大的冤情,如无确凿证据,应该无罪释放,甚至反坐。”
陈蒨问:“说完了?”
“嘿嘿,臣说完了。”韩子高又是嘻嘻一笑。
“众卿以为如何?”陈蒨问众人意见。
刘师知道:“韩将军说的是实情,臣也觉得鞭笞数量多了,一日可以早晚二测,但晚上那一测只站垛,间隔时间再宽个几日,犯人体质各不相同,可视伤口愈合情况而定。”
徐陵道:“刑具的使用确实需要细化,应有标准。”
到仲举说:“最后的减刑处置说的模糊不清,减多少为算?判定就该清晰,要么有罪,要么无罪,臣觉得韩将军说的无罪释放比减刑更妥当,至于反坐,臣觉得甚好,可以防止小人诬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陈蒨微笑道:“好,就按众卿的意思,到侍中会同廷尉府官员草拟细则之后,朕再召集八座商讨后确定。”
王奕见缝插针提醒:“陛下该用膳了,饭菜都凉了。”
陈蒨环顾四周,问:“众卿还有什么要奏的吗?”
见众人都摇头说没有了,陈蒨这才宣布散会,等朝臣们都走了,王奕吩咐尚食宫人摆膳。
韩子高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屁股坐到桌前拿起勺子就舀汤喝,才喝了一口,皇帝瞪眼道:“朕允许你吃饭了吗?”
“陛下——”韩子高转身抱住陈蒨,满不在乎地一手拽住陈蒨白帢帽的一只角,嘻皮笑脸说:“陛下又戴这个菱角帽,笑死臣了,像头大公羊,好可爱哦!”
“放手,成何提统?你还有臣子的样吗?滚到门口跪着!”陈蒨猛地一拍桌案。
“凶什么凶?摸老虎屁股了么?发什么神经,好,臣跪!”韩子高嘴里小声嘟囔,抓紧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又喝了一口汤,这才翻着跟头到了殿门口,撩裙跪倒,时不时地擡眼偷瞟皇帝。
跪了一刻多时间,眼巴巴地看着皇帝吃完饭,尚食宫人把食具都收拾走了,韩子高心想看这样子,皇帝是打算让自已继续饿肚子,无奈地晃了晃身子,活动一下跪得发麻的两条腿。
“朕让你动了吗?”陈蒨终于开口说话。
“陛下八百里加急秘密召臣千里回京,就是让臣在这儿跪着吗?”韩子高不服气地大声道。
“你说知道错了,说说看,你错在哪里?”陈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