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铉态度傲慢地插嘴:“刺史,您刚来,还不清楚我们这儿的情况,您这么做可是会引起众怒的,不许收保护费,更是惹毛了僚人都老,您立规矩容易,执行规矩难,恐怕最后不好收场,王刺史就是不听属下好意劝谏,一意孤行,结果半夜被贼人掳走……”
“我的话还没说完,长史不要插嘴。”韩子高厉声道。
萧铉翻了个白眼,韩子高压住怒火继续劝诫:“我知道你们鱼肉百姓久了,突然要你们不收,断了你们的财路,从来都是由奢入俭难,你们必是怨声载道,巴不得我也像王刺史一样失踪,不过,我可不是王刺史,想掳走我并不容易。”
“成州的风气已经坏到极点,到了非治不可的地步,首先就从吏治开始。你们身在公门,不知道为百姓办事,成天想的是怎么盘剥百姓,长史懒政,署吏赌博,所以我的第四条规矩就是从明天开始,卯时必须到岗。迟到者,杖二十;当值期间游戏赌博者,除名;无故缺勤者,除名。”
署吏们面面相觑,心想这位新刺史可比王刺史狠多了,人狠话也多,才来就立了这么多规矩,断了我们的财路还不许偷懒,还让人活不活了。
“第五条规矩,望各位牢记之,不许收受礼物,不许凌压乡县,不许打骂百姓,以上三条,所有州府人员各写两份,署上姓名,一份贴于座右,一份交上来留存。至于礼物,无论茶叶丶小菜丶衣物丶书籍丶字画丶古玩丶器皿丶金银等等,皆不许收受。如有违反以上三不许者,除名。”
“梁信丶广信丶猛陵丶遂城丶宁新五县县令,回去后也要依样对县吏立规,做到三不许,若是县吏不能遵守,就先治你们未能约束好属下的失职之罪。”
“诸位听明白了吧?”韩子高问。
大堂内竟无人回答,“啪——”韩子高一拍醒木,厉声喝问:“都听明白了吗?”说着看向沈主薄。
沈元亨会意,赶忙拱手:“听明白了,属下听明白了。”其他人这才跟着附和:“听明白了。”
“呵——”萧铉撇了撇嘴丶嗤笑一声。
“臣子高稽首,臣已抵达成州,进驻府署,一切安好,陛下勿念,臣稽首再拜。”
韩子高从鸽笼里抓出一只信鸽,把装好纸条的竹管绑在信鸽腿上,双手往上一抛,信鸽拍打着翅膀越飞越远,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将军,这鸽子真能飞到建康吗?”秦如意半信半疑问。
“不知道,希望如圣上所言吧!”韩子高背手说。
“今天将军给他们立下五条规矩,属下觉着他们并不服气,尤其是那个萧长史。”秦如意道:“属下觉得他根本没把将军放在眼里,一副他才是刺史的样儿,我看王刺史的失踪,搞不好就是他干的。”
“他有这个嫌疑,但不能据此就判定是他干的。萧铉出身前朝皇族,虽是旁枝,也是贵胄,看不起我这样出身的,有几分傲慢很正常。他在成州做了十几年长史,刺史换了好几任,他还照做他的长史,必然有他不可为人替代的本事。刺史失踪,长史闲居家中,佐吏们赌博成风,成州秩序并没有乱,这是无为而治的本事,萧铉此人不求有所作为,应是升不上去,年纪大了,只等着退休,除了贪财丶傲慢外,我倒觉着他没有什么坏心。”韩子高说。x?
秦如意道:“将军总把别人想得太好,属下还是要提醒将军小心提防。”
“如意你说,他们会用什么样的麻袋呢?”韩子高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麻袋?他们是谁?将军说啥呢?”秦如意不解地问。
“掳匪会用什么麻袋把我装走啊?”韩子高微笑道。
秦如意撇下嘴角:“将军觉得好笑吗?属下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不好笑吗?呵呵——,去把队主叫来,我有事交给他办,别置气了,乖啊,快去,呵呵——”韩子高连哄带劝,自已忍不住笑起来。
鼓响三更,刺史寝阁里仍亮着烛火,韩子高半躺在榻上,还在翻看司马韦玄道给的军人名册,在如意的再三催促下,方才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