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令陆昉闻听,赶紧整束衣冠,前来拜见韩子高。
陆昉对着韩子高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揖,笑道:“使君回乡,怎么没通知下官,像这种登记户籍的小事,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到县衙办理呢?下官自当带人上门给您办理。”
韩子高打量这位县令,四十岁左右年纪,白面长须,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儒土,也恭敬回礼:“探亲丶结婚皆是我个人私事,不想讨扰到地方,所以没有拜访邑侯,邑侯莫怪。”
“请使君移步到二堂小坐,这边就交给小吏吧,办好了,他们自会把结婚文书拿过来的。”陆昉说。
“邑侯客气了,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韩子高跟随陆昉来到县衙二堂。
“使君请上坐。”陆昉伸手道。
“我来办私事的,我是客,邑侯是主,还请主人上坐吧!”韩子高找了侧座坐下,陆昉见状也不好勉强。
衙吏端上煮好的茶,两人坐着对饮。
“使君甚得圣上信任,听说右军府兵马数量在京城诸军中号称第一,您干得这么好,为何突然调去岭南成州当刺史?”陆昉不解地问。
韩子高啜了一口茶丶笑了笑:“国家哪里需要,就去哪里,不是臣子该做的么,要有什么原因吗?”
见韩子高说的滴水不漏,陆昉干笑:“使君说的是,只是平调到那么远的州郡,下官还以为使君受了什么委屈,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对了,使君成亲的事,圣上知道吗?”陆昉又问。
“邑侯当年成亲,也是告知皇帝的吗?”韩子高笑着反问,这下弄得陆昉很是尴尬。
“成州赴任在际,我在山阴只能停留两三天,所以三书六礼什么的都免了,明天就办迎亲婚礼,喜帖还没来及写,邑侯明晚若是方便,赏在下一个面子,到寒舍喝杯喜酒吧!”韩子高说。
“感谢使君邀请,下官一定到。”陆昉大喜。
“话说在前面,邑侯人来了就行,千万不要带什么礼,我一向不收礼,圣上最恨官员借着各种名头收礼,我可不想被御史弹劾,所以邑侯莫要说我不通人情。”韩子高微笑道。
“这?……哪有白吃婚宴的,平常百姓结个婚还要收份子钱呢,送礼不就是图个喜庆吉利么?这也会被弹劾?”陆昉不解地问。
“原尚书左丞庾允德,邑侯知道的吧!”韩子高说:“可说是最早的从龙元勋之一,去年元月因功受封崇德县子,然而拜封之日,请令史为客,受了饷赠,被御史弹劾,引得圣上大怒,当即被免官削爵,到现在爵位也没有恢覆,潜邸旧臣尚且如此,我们都要引以为戒,圣上最痛恨贪官污吏。山阴是会稽治所丶国家大县,倍受朝廷重视,邑侯责任重大,不可掉以轻心。”
“受教了,受教了,谢谢使君提醒。”陆昉道:“使君不肯收礼,下官也不想白吃婚席,下官平日喜欢临摹各家字体,送一幅下官临摹王右军的《兰亭序》,还请使君收下,这个不会也被御史弹劾吧!”
韩子高其实对收藏书法墨宝没什么兴趣,本不想收,但看陆昉一番盛情,自已不收是否显得不尊重对方的书法,于是点头笑说:“既是邑侯亲手书写,那我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