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对岸已近傍晚,远远就见江边旌旗招展,停着金根车,皇帝居然亲自来接,使团一众人等激动得山呼万岁,船刚靠岸,太府卿徐陵快步下船,趋步到陈蒨面前,跪倒叩首,陈蒨笑着扶起道:“徐卿辛苦了,快快请起。”
“陛下日理万机,在政事堂等着臣等就好,臣等自当前去述职,如何敢劳烦陛下亲自来接。”徐陵感动得热泪盈眶,却见陈蒨眼神飘忽,好像在找什么。
“韩卿呢?没跟徐卿一起回来吗?”陈蒨问。
徐陵瞬间明白,左右四望,不见韩子高的人影,也纳闷道:“右军刚才还和臣说话来着。”
陈蒨松了口气,差点以为那人没遵旨回来,这时才看见韩子高抱着黄苍丶慢悠悠地从船上晃荡下来。
陈蒨心里气呀,狗子果然养不熟,自已养它的时间比他主人多得多,可如今见了主人,早把自已抛过墙。而狗子主人更是没良心,一点不在意自已的迎接。
韩子高不急不慢地抱着黄苍,走到皇帝面前,跪地叩首道:“臣子高叩见陛下。”再擡头,嗯?皇帝怎么不见了,再看已经上了法驾,王奕高声道:“起驾回宫。”
这下轮到韩子高不知所措,是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心想,坏了,自已哪里又没做好,惹怒皇帝,阿蒨也真是个小心眼,当着百官的面让自已下不了台。
“将军起来吧!圣上法驾走远了。”秦如意提醒道,刘诚心里偷乐,这两人久别重逢还要闹上一闹,到最后又不知是谁先哄谁了。
韩子高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道:“走,回右军府。”
“将军不进宫吗?”秦如意问。
“不急,明天再进宫。”韩子高骑上明月,吹声呼哨,连人带马带狗绕过皇帝法驾,一溜烟直接飞驰入城。
坐在法驾上的陈蒨气得咬牙切齿,对王奕吼道:“传朕口谕,召右军将军立即进宫见朕。”心想,朕贵为天子,还治不了你了。
式乾殿内,陈蒨坐在案后批阅奏书,这时鼓响二更,王奕和李德互相挤眉弄眼,陈蒨道:“你们不要想着再为他说情,让他跪着,他不是要明天进宫吗,就让他跪到明天。”
王奕说:“陛下,秋天地上凉得很,韩将军跪一夜,只怕膝盖里进了寒气,落下个病就不好了。”
“是啊,别把将军的旧疾给催出来了。”李德也劝道。
陈蒨表面冷硬,内心却是又恨又心疼,叹了口气:“他就是知道你们会帮他求情,他才敢如此嚣张,让他滚进来。”
王奕和李德吐了口气,李德赶忙出殿报喜,很快,那人真的翻着跟头进来了,滚到陈蒨近前,俯首于地,大声道:“臣子高叩见陛下。”
陈蒨憋住笑问:“知道错了吗?”
“臣知错了。”韩子高低着头道。
“知道错在哪里?”陈蒨问。
韩子高道:“臣没有和太府卿一同来见陛下,臣走得太慢了。”
“还有呢?”陈蒨问。
韩子高想了想道:“臣不该驰马越过法驾。”
“还有呢?”陈蒨再问。
“嗯?”韩子高回头看看王奕和李德,见两人也是一脸懵状。
“臣……臣不知,陛下提醒一下臣。”韩子高擡头嘻笑着。
“走时答应朕什么来的?”陈蒨道。
“噢,臣知道了,臣不该只写了一封信,臣错了,臣犯了三个大错,求陛下开恩,饶了臣吧!”韩子高伸手抱住了陈蒨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