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发痒!
“陆市长,麻烦你站起来说话!”
林啸天平静开口。
陆蛟龙像个挨训的小学生,缓缓站了起来,眼神闪躲。
“林书记,我检讨,深刻检讨……”
“停!”
不等陆蛟龙把话说完,林啸天直接打断,“陆市长,为什么又是你们界安市?难道你们界安市非和我过不去吗?我是哪里得罪你们吗?”
林啸天火气很大,一开口,拉出了陈年旧账。
赵学安本能嗅到异常。
“陆市长,我就好奇,你们界安市为什么总能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林啸天继续发难,“四年前,你们市把zy巡视组给招了过来!怎么?四年后,还得再来一遍?”
“没有,真的没有。”陆蛟龙努力保持平静,“林书记,今天直播真的是一场意外!”
“胡扯,你家意外能把火药放进花篮?还能炸到一个市委书记?”
陆蛟龙彻底哑巴了。
在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不说话,林啸天火气更大。
“其实,突发事件没什么,可为什么要直播呢?”
“还要被zy看见?”
“你们界安市是真厉害,一个你,一个迟南北,真有两把刷子!”
“来回折腾,怕我太舒服?”
“是吗?”
林啸天咄咄逼人。
陆蛟龙只感觉脑子发热,甚至……产生了幻觉。
好像有人在细语。
“晕倒!”
声音很小,小到陆蛟龙两眼一翻,真的晕了过去。
他这一晕,会议室哗然。
赵学安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一把背起陆蛟龙,看向林啸天,“林书记,陆市长估计中暑了,我送他去医院。”
说罢,背着人就想走。
“等一下。”林啸天呼出一口浊气,“那个……小黄,送陆市长去医院。”
“赵学安同志,你留下!”
就这样,赵学安逃跑计划落空,陆蛟龙被送去了医院,他还得留下来继续开会。
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会议,林啸天一直在发飙,却没找赵学安麻烦。
而是在会议结束后,单独把赵学安留了下来。
单独面对林啸天,是件非常恐怖的事儿。
恐怖到雷平离开会议室时,投来一抹同情的目光,好像在说,年轻人……接受狂风暴雨吧。
偌大的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林啸天继续坐在主位,赵学安挪其边上,有……一丝丝紧张。
毕竟,林啸天的压迫感真的很强。
两人间沉默几秒。
林啸天凝视着赵学安,率先开口,“25岁常务副县长,策马扬鞭的年纪,真好!”
赵学安不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达康说过,在真正大佬面前,一定要谨言慎行,因为你的每一句话,在真大佬面前,都会被揣摩很多遍。
具体说,就是多说多错,大佬不问,你就闭嘴。
“学安同志,你知道大洋无人机的重量吗?”
林啸天问了。赵学安只能回答。
“知道。”
“那你又知道,大洋无人机在未来五年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知道。”
“很好。”林啸天点点头,意味深长道:“我不想骗你,一开始,我想由政府出面,找湘省龙头企业收编大洋无人机,后来才知道,大洋无人机竟然和国安捆绑了,还成了军工行业,了不起,真了不起。”
赵学安惊了一身冷汗。
斟酌片刻,还是开口,“林书记,大洋无人机已经落户湘省,您为什么还想找其他龙头企业将其收编呢?岂不是多此一举?”
“问得好!”林啸天没有隐瞒,“大洋无人机前景无限,却不可控,这十年它在湘省贡献gdp,那十年后呢?它还能为湘省做贡献吗?我要的是稳定,是长治久安,是可控的企业,明白我的意思吗?”
“懂了!”赵学安平静点头,“林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却不赞同。”
“说说看。”
“一个好的企业,只要没有原则问题,就应该让它野蛮生长。”赵学安顿了一下,“政府服务企业,不是企业服务政府,您说呢?”
“年轻人,有想法。”林啸天没有否定赵学安,转而切了另一个话题,“你说,今天的直播,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知道。”
“不知道?”林啸天轻笑,“学安同志,若这事我交给你处理,你能处理好吗?”
送命题来了!
赵学安毫不犹豫拒绝。
“林书记,我在咱们县,也就是个四把手。”
“呵呵。”林啸天冷笑,“25岁常务副县长,你说是四把手?”
“那你能告诉我,一个县四把手,是怎么把县一把手按在地上摩擦的?”
“一个县四把手,是如何能让大洋无人机落入贫困县?”
“一个县四把手,又是如何让省公安厅长低声下气?”
“学安同志,在我面前,不必谦虚。”
“咱们理念上可能有出入,可信念上,大同小异!”
“都是为人民服务。”
“还有,给你一个忠告。”
“官场之中,枭雄如过江之鲫,能从暴风雨中走出来的,靠得从来不是伞。”
说罢,林啸天站起身。
离开。
赵学安目视那道离开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封疆大吏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稍稍冷静后,赵学安开始揣摩林啸天的话,尤其那一句……能从暴雨中走出来的,靠得从来不是伞。
这是意有所指呀!
……
一个小时后,赵学安又来到医院,找到了装晕的陆蛟龙。
年近六十的陆蛟龙,此刻两眼涣散。
“陆市长,没事吧?”
“你说呢!”陆蛟龙从病床上挪了下来,叹息一声,“学安,谢谢你啊,不是你提醒我装晕,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客气了。”赵学安压低声,“陆市长,我很好奇,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你能详细说说嘛,为什么四年过去了,林书记还追着不放?”
会议中,陆蛟龙不停挨骂,有一半原因是四年前的事。
四年了,林啸天还耿耿于怀。
怎么?陆蛟龙和迟南北犯天条了吗?让林啸天记恨那么久?
还有,林啸天既然记恨这么久,又怎么会容许迟南北与陆蛟龙继续任职界安市一二把手呢?
太不正常了!
“学安,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好吧。”陆蛟龙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四年前,湘省油气集团总部还在界安市,并且……涉及了一起特大贪污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