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吹动,几艘大舟缓慢航行在江面之上。
周阎坐在船舷边缘,有风吹起他额前发丝。
“上钩了!”
他抖动手中鱼竿,就见一尾银刀鱼从水面挣扎而出。
“大人我来!”
马轩纵身跃入水中,扑腾两下,双手高高捧起五尺长的银刀鱼。
姚三有些不满的耷拉下脸。
马轩这小子的钻营本事,可比他姚三要出众的多。
甲板之上,有军卒朝水中丢下绳索。
马轩双指扣住鱼鳃,手脚并用抓着绳索翻身上船。
他单膝叩地,恭恭敬敬的把银刀鱼递到周阎眼前。
周阎有些好笑的看了马轩一眼,继而摇头道:
“你好歹也是练肉境的武者,在我身边,何须做这种辱没自己的事情?”
“当为大人尽心办事,就是赶赴刀山火海,我马轩也不会有半点退缩!”
马轩挺起胸膛,说话时掷地有声。
周阎有些头痛,他捂住额头揉动眉心。
得,不知不觉间,他快成了九千岁了。
这时一艘小夹板自芦苇荡中飘出,其上还能见到有人打出旗语。
周阎若有所思的望了过去,然后对着马轩挥挥手,他极有眼色,立即提着银刀鱼大步离开。
而姚三则是随在周阎身后,两人很快走入舱室。
没等多久,百里炼戴着斗笠,已是在一亲兵领路下,走了进来。
“附近那些匪寇的老窝,你可有眉目了?”
周阎挑眉看向百里炼。
这几日他与百里炼见过数次,所以姚三对其也很熟悉。
他热络的端来热茶,替几人满上。
百里炼来不及喝茶,拱手道:
“周将军,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
应是这周边大户派出的家丁护院伪装,不过用来练兵,倒是极好!”
周阎轻轻颔首,对着姚三道:
“姚校尉,接下来就得辛苦你跑一趟了,
让手下的军卒都见见血,以免日后去了云梦郡上战场后给吓成软脚虾!”
“卑职明白!”
姚三面色肃然起来,立即点头应下。
周阎给他分派了两千人马,比之以往的光杆司令,他现在终于是有了自己的兵卒。
而且两千人马,最少还都是入了品的武者,
实力大多在磨皮一境,就是练肉境的,也有几人。
这些军卒实力,如果放到云梦郡的战场之上,可能算不了什么。
但在这小小的白龙江上,说一句兵强马壮也不为过。
寒暄两句,百里炼就与姚三匆匆下船离去。
而周阎,则是继续稳坐在船舷边,继续垂钓起了江中鱼儿。
他出来剿灭这江上水匪,一来是看上了这些水匪四处搜刮来的金银,
二来,则是顺藤摸瓜,找到他们背后主使,抄家灭族,一网打尽。
府城与张鼎给他安排征召军卒的时间有足足三个月,
眼下时间充裕,正可以好好锻炼出一支可堪使用的强军出来。
武者能俘获编入军中的,就全数收下,
至于超出五千人这种事,在周阎看来,完全不是问题。
大不了编入侍从兵,让他们当辅兵就好。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自己有充足银钱,能够负担大军一切的开销之上。
去指望府城那边发下的饷银,怕是过上猴年马月,才能拉起这么一大支人马。
就在周阎思量之间,突地天际有红眼隼迅疾掠下,朝着大船所在位置快速靠近。
周阎高高举起右臂,红眼隼双爪探出,扣动在他的小臂之上。
似是有一簇火星冒起,周阎仿若毫无所觉。
他自鱼篓中摸上条小鱼放入红眼隼鸟喙之中,
而其绑缚在腿上的竹筒,已是悄无声息的落入在了他的掌心当中。
“嗯?”
初一展开信纸,周阎面上神色就瞬时大变。
“张鑫恒要来见我?是煞气有了消息,还是?”
他眸中闪动精芒,手中信件在他下意识施为下成为齑粉。
“来几个人,先随我回三杨县!”
周阎沉吟几许,吩咐身边亲兵上前。
...
...
夜,沉闷的燥热气息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位于三杨县城中的一间酒楼内,周阎独坐在二楼一处楼阁当中。
这里是马家的产业,所以他只是张口,马家家主就立时把这里清空,当成他待客的场所。
一直等到日暮降临,还未见到张鑫恒的消息,周阎有些不耐起来。
他目光透过小窗,在大街上游移。
自从柳李两家覆灭之后,三杨县好像重新恢复了活力。
两家积攒多年的粮仓除了周阎派兵分发下去的一些外。
其他的,则被王县令全部收走。
王县令这段时间在忙着重新修葺外城城墙与县兵大营。
有了充足粮食,以工代赈下,城中活不下去的居民纷纷前往,
反而造就了三杨县如今这等热闹局面。
而且马何两家慑于周阎威势,也未再与柳李两家那般大肆侵吞百姓利益。
两家在三杨县反而低调下去,
仅仅带人破除了柳李两家在城外各处的坞堡,吃了个盆满钵满。
不过这些琐碎事情,周阎自是看不上眼。
只要自己的那一份不被他们昧下,那他则全然不去理会。
他在三杨县最多也就待上三个月,之后说不定再与这座小城没有半点交集。
就在周阎手指叩动桌面,心中思绪万千之时,酒楼外,终于有了动静。
有一黑色马车缓缓停下,其上,身子滚圆的张鑫恒,自上挪步而下。
他整个人都拢在黑袍当中,视线在与周阎交汇的那一刹那,能看到他眸中的忧色与悲意。
“见过周将军!”
来到二楼,张鑫恒拱了拱手后,就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怔怔愣神,在周阎诧异当中,半天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恒掌柜?”
周阎试探开口。
这时,张鑫恒好像才反应过来。
他抿了抿唇,胖手捉住桌上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才从怀中,掏出个长条形的锦盒来。
看到递在自己面前的锦盒,周阎右手探出,放在其上摩挲两下,这才看向张鑫恒道:
“恒掌柜,难道这里就是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