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吏滑且恶,出手相助(4千二合一)
“少啰嗦!” 赵小乙一声暴喝,脸上横肉抖动,顿时将高成嗓子眼里的话给憋了回去。 “县尊大人早就注意到明尊教的贼人走街串巷、居心叵测,特意安排我等寻踪索迹,终于在今日早间一网成擒” “你说冤枉?人就是在说法台下抓住的,岂容你狡辩!” 高成一听,顿时心如死灰。 一边埋怨自家婆娘不听劝告,早就说了让她不要去和那些明尊教的人掺和在一起,没想到李存孝在的时候答应得好好地,一转头,却是已经进了大狱。 但另一边,他心中也实在担忧娘子的安危。孩子她娘虽然有些小毛病,但这么多年陪着他风来雨去,还给他生了个虎子,传宗接代、打点家务,没有一点对不起高家的地方。 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高成虽然人老实,但却不傻。这两个衙役当中,脖子上有刺青的这个明显是头儿,对方说了半天,只说自家娘子被抓,但具体的罪名却提也不提,只是一个劲吓唬人。 他顿时抓到点眉目,从怀中摸出五钱碎银,塞到对方手中, “还请差爷行个方便,告诉我,我娘子犯的事儿,严重不严重?” 当然不严重。 赵小乙掂量着手里的碎银,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讥诮。 早上他们去抓人的时候,那高家婆娘的确是坐在说法台下不假,但却不是为了听人讲法,而是为了抢鸡蛋。 人被拿下的时候,对方还拽着手里的篮子不撒手,把赵小乙都给逗乐了。 这一次抓人,实际上除了几个香主算是明尊教的贼人,其他二三十人,都是些来占便宜的老百姓而已,连句“明尊出世”的口号都念不顺,能犯什么事儿? 但人都抓了,难道就这么白白放回去? 不可能! “五十两” “什么?” 高成还以为自己没听清,赵小乙伸出五个指头,缓缓道: “你家婆娘的事可大可小,你凑个五十两,我帮你上下打点打点,人就能放出来了”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高成瞬间怒火中烧,他一个月的月钱不过三两,这还是前几天孙掌柜给他涨的。成亲到现在,家里的积蓄,一共也就才二十几两而已。 他哪里去找剩下的三十两! “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赵小乙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 他本身就站在屋子正门附近,此时他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什么,下一刻,那黑色窄袖圆领袍包裹的右臂忽然充血鼓胀好似铁锤,下一刻便狠狠砸在门上,木屑轰然炸开! “爹!” 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小孩子的哭叫,高成瞬间不顾一切地冲进屋子,把吓哭的虎子抱在怀里。 “姓高的,别不识抬举,我是为了你好”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不要老婆,你儿子总得要个娘吧?” “给你三天时间,五十两银子,一分不少,放你老婆回家” “拿不出来?那我就要好好查查,你和明教妖人有什么关系了....我们走!” 高成的脸上青红交替,隔着房门上人头大的破洞,怒视着两人嚣张的背影,但片刻之后,却又无力地垂下了头颅。 只因虎子啜泣着在耳边问道: “爹,娘还能回来吗?” “能,一定能!” 高成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痛苦,朝儿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虎子,你乖乖在家呆着,爹这就去想办法!” ........ “高成,你这是干什么?” 酒楼当中,张师傅看着去而复返的徒弟,二话不说就要跪在自己面前,吓得赶紧把他扶住。 天可怜见,他以前对着徒弟虽然又打又骂,但也不是全拿对方撒气的。其他师傅教徒弟,不也都这样?他自忖还算是其中温和的。 可自从那李存孝当了镖师,给高成撑腰了,每次张师傅想骂人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张豹子般的面容,骂人的话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武夫拳头硬,惹不起啊。 这会儿后厨人还没走完,那么多人看着,要是转头有人给李存孝通风报信,说自己欺负高成,那不是冤枉死了? “师傅....” 高成红着眼睛,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围观的伙计里,不少人露出同情之色,也有的幸灾乐祸。 “惨了,高嫂子被那些酷吏抓进大牢里,怕是要脱层皮” “这些小吏屁本事没有,就会刁难我们平头百姓,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嘿,要我说,这是高成自找的。没听人说吗?福不可享尽,凡事太尽,势必早尽” “你们看他前段时间,又是涨工钱,又是有熟人当了镖师,春风得意,这不霉运就来....” “我入恁娘!高大哥平时怎么对你的,再说一句废话,割了你卵子!” “........” 张师傅听了事情原委,脖子就是一缩。涉及衙门的事,实在不想掺和,但好歹也是师傅,完全不管,让人看笑话。 “徒弟,你银子还差多少?” “还差三十两” 张师傅沉吟片刻, “徒弟啊,师傅我也有一大家子要养,一口气拿不出那么多.....” 说着,摸遍全身上下,凑出五两碎银来。 旁边的伙计们闻言也凑在一起,摸摸索索,和张师傅的加在一块,凑了十两出头。 高成眼看还差二十两,心里着急,想着若是李存孝还在,这会儿钱估计都凑齐了。 但对方走镖前告诉过他,这趟出门要两天时间,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回来。 可牢房是人待的地方吗?婆娘多在里面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那些狱卒衙役可不会优待妇人,万一要是用刑,孩子他娘怎么扛得住? 万幸的是,孙掌柜知道这件事后,难得地大方了一回,帮高成补齐了剩下的二十两银子,只说要从之后的工钱里扣。 高成自然十分感动,但临出门时,孙掌柜想了又想,还是叫住对方,嘱咐一番: “高成,我知道你急着救娘子,但你要是信我,就听我一句话,等李三郎回来,让他陪你一块去” “为什么啊?” 孙掌柜闻言冷哼一声。 “当然是因为那些人贪!有李三郎在,是五十两银子。可他要是不在,那些脏心烂肺的说不得就要坐地起价了,懂吗?” 看着高成匆忙离开的背影,孙掌柜的侄儿不禁问道: “二叔,您不是和飞虎镖局的镖头们都挺熟的吗,干嘛还要等李三郎回来....” 孙掌柜闻言眉毛一竖,又是一巴掌抽在侄儿脑袋。 “蠢!人情,越走越深,越用越浅。高成只是个学徒,我借他钱,还是看在他以后要为我赚银子的份上” “镖师们的人情,还有更宝贵的用处,怎么能白白浪费在这里?” 高成自然不知道孙掌柜的心中所想,回了家,他糊弄着做了一顿饭让虎子吃了。 等儿子哭累了睡着了,他还抱着一小包银子,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三郎,你快点回来啊!” ............. “终于回来了,喂,钱老三,去不去喝花酒?” “这......我家里那位你也知道....” “别废话,去不去?” “等我拿银子!” 从喧闹的镖师中走出,李存孝把刚刚领到的十两银子分红揣进荷包,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何必。 “何兄特意在此等我?” 回城的路上没了货物,众人回城快了许多,未时刚过没多久,就进了楚丘县城。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何必早就应该练完功回去了才是。 “不...啊,是,是”,何必脸色有些尴尬,细看的话,眼周还有点黑眼圈。 他才不会告诉李存孝,自己是因为对方连破气血两关受了刺激,昨晚吃妖魔肉时一个没控制住又吃多了,燥热难当,不得不又让丫鬟帮忙操练了一夜。 等他醒来,发现午时都过了,想起李存孝今天回镖局,这才连忙赶来。 “何兄真乃信人”,李存孝想起一直以来对方的资助,想了想道: “以后晨练结束,何兄不妨多留一会儿,我虽然才疏学浅,但对拿捏气血,也有些心得,可以分享一二” 何必闻言大喜,没想到李存孝如此慷慨且善解人意。 这镖局的学徒,哪个不是敝帚自珍,巴不得快人一步,好得到镖头青睐,便是内城那个小院子也是如此,可对方却愿意将如此宝贵的经验分享? 倒不是何家请不起陪练,但哪怕都是伏气境界,不同的武功总是有差别,比起别人,当然是李存孝这个新近突破虎形拳小成的人的经验更适合。 “这会不会太耽误李兄了?” “怎么会耽误”,李存孝笑容真挚。 你可是我的天使投资人,不给点阶段性反馈,怎么让你继续爆金币? 虽然是借助金刚杵突破,但该有的感悟和经历他是一点不少。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拿来做个人情。 反正只要内练法到手,他马上就能突破气血小循环。 谁练功快得过他? 遥遥领先! “李....李哥,何公子”,秦羽知道镖车队伍今天回来,一整天都在留意。此时远远看到两人都在,便壮着胆子凑上前来。 “秦羽?” 李存孝疑惑地看着对方,却见秦羽张着嘴巴,嗫嚅好久,才憋出一句: “我是想着,二位什么时候方便,大家相识一场,不妨一起喝个酒,顺便,顺便也可以交流下习武经验.....” 秦羽说着说着,头便不自觉的低了下去,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不禁暗暗骂自己: 你也知道只是相识一场,那可是突破伏气的经验,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开口? “我是没意见,多个人交流总是好事,但主要是看李兄的意思” 何必说着,脸上并无不满。 他固然是在投资李存孝,但却不会觉得对方就是何家的附庸,任何产出都要由他何必独享。 再说了,他也是年少轻狂,自忖财力物力悟性各方面都强过秦羽。都是听李存孝的经验感悟,难道自己还会比不过? 他何必虽然不如李存孝这种怪物,但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好吗! “既然何兄都这么说了,那便抽个时间....” 李存孝自无不可,一份人情卖两次,反正他不会亏。 秦羽闻言顿时大喜,正要趁热打铁,却听远处忽然有人叫道: “李存孝李师傅,外面有个叫高成的找你” 嗯?高大哥? 李存孝心头一紧,以他对高成的了解,若无急事,对方肯定不会上门来找。 难道是嫂子或者虎子出事了? 向何必、秦羽告罪一声,李存孝表情镇定,快步出了镖局,在正门斜对面的墙角看到了高成。 只是走近一看,却不由吃了一惊。 往日那个憨厚爽朗的汉子,此时却是双眼布满血丝,眼周发青,嘴唇发白,像是一夜未睡、滴水不沾。 高成看见熟人,心中积累的忧惧情绪再也忍耐不住,语带哭声: “兄弟,你要救救你嫂子啊!” ......... 高成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一边往县衙赶,一边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李存孝。 李存孝一开始听说嫂子被抓也是吃了一惊,但等高成说完,他心里已经大致有数。 很明显,嫂子这一次完全是殃及池鱼,衙役纯粹是敲竹杠,拿这莫须有的罪名勒索银两,这也确实是这帮酷吏的一贯作风。 但反过来,这帮人是为了钱,和高成没有私怨,因此只要拿了银子,八成就能救出来。 现在只怕那帮人利欲熏心,坐地起价,不过飞虎镖局好歹是楚丘有头有脸的势力,镖头张力士据传更是和县令慕容柏不分伯仲的高手。 有这身虎皮,对方多少也得给几分薄面。 “不过这慕容柏还真是敏锐,明尊教的人才闹腾几天,这就被一锅端了” “这位县尊对楚丘城的掌控力,着实不一般啊.....” 两人很快到了衙门,说明来意。那些人看到李存孝红色抹额上的插翅虎,都没有为难,一路将其带到大牢处。 “来赎人啊?小乙哥!小乙哥!” 李存孝见那狱卒将勒索之事说得如此直白,好似土匪绑票一般,装都懒得装,心底暗暗摇头。 少顷,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隐隐可见刺青的汉子走了过来。 赵小乙看见两人,心中也有些惊讶,一是惊讶于对方凑钱的速度比他想的要快,二来是没想到对方能拉来一个飞虎镖局的人帮衬。 但也仅此而已。 一个镖师而已,又不是镖头。看体格不如自己,二十来岁的样貌.....估计是熬了四五年才拿捏气血的,而自己已经摸到气血小循环的边了。 但自己也不是来打架的,有银子就行。 “钱呢?” 高成有些不舍,这五十两不仅花光了积蓄,还倒欠了一屁股账,但.... 他狠下心,还是把一包碎银递了过去。 赵小乙掂了掂重量,朝旁边的人点了点头,示意放人,自己则一把挤开狱卒,坐在桌子上一颗一颗地数了起来,看那阵仗,倒像是这儿的牢头一样。 “当家的!” “孩子他娘!” 没多久,高家嫂子就被带了过来,让李存孝松了口气的是,对方身上没有青紫伤痕,只是有些蓬头垢面。 “好在嫂子是个粗壮体格,容貌不彰,不然还得受别的欺负” 两口子相拥而泣,说了几句,高嫂情绪也稳定下来,看向李存孝的眼神带着感激。 眼见事情已了,三人就要离开,然而这时赵小乙却忽然开口。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