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总是来的很快。

    海森堡到伊森家的时候，雨已经下了有一会了。

    这是伊森的新家。

    约瑟夫帮他物色的，比他之前的家还要靠近海边，风景更好，整个房子也更大，设计风格绝佳，据说是前代最出名的建筑师大卫·格林奇的作品，本来市价已经要到天上了，不过有约瑟夫出面，自然就不可能存在太贵的问题了。

    海森堡站在院子里看了好一会雕塑，一直到伊森撑着伞来到他身边，他才回过头来。

    “你懂雕塑？”

    伊森问他。

    “不懂。”

    海森堡摇头。

    “这个作品似乎叫做囚笼，有传闻说，这也是大卫·格林奇的作品，所以这座房子一度价格超过市价。”

    伊森也盯着那雕塑。

    那是一个裸身的男人，被两个圆环给包裹了起来。

    他的一半身躯似乎是在竭力往外挣扎，另一半身躯却在用力地收缩，好像生怕漏出去了半点一样。

    极度的矛盾，怪异。

    “这雕塑好像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人生》，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莫里斯是不是你的人？”

    海森堡忽然发问。

    “谁？莫里斯？怎么可能，他可是现在炙手可热的人物，连我都要仰望的存在。”

    伊森连连摇头。

    “到底是谁杀了德普？”

    海森堡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发问。

    “听说是海王洛克比的人，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是约瑟夫的人，把人给我。”

    “你觉得可能吗？”

    终于，大家不再自说自话了。

    雨一下变得更大，好像只有雨声在整个世界回荡。

    “那我只能抓你，他们知道是你。”

    海森堡死死盯着伊森。

    “那就抓我。”

    伊森主动伸出了手来。

    沉默，很久。

    雨没有停下的趋势。

    海森堡没有撑伞，也没有用任何能力去隔绝雨水，只是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身体上。

    那一刻，他也像是一座雕像。

    “你得给我一个名字。”

    “没有名字。”

    海森堡一下伸出手抓住了伊森的衣领。

    “一个，名字。”

    伊森沉默了一会后，终于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海森堡缓缓松开了手，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等到快出门的时候，他忽然转身，再次看着伊森，说道：“我会抓你的，一定会。”

    伊森只是伸手待捕的样子。

    ——————

    雨在海森堡走后就停了。

    说来也是神奇。

    伊森在他走后，又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开始了分镜的创作。

    拍电影他也是头一遭，好在他自己就是投资人，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第一片场就定在南区，瓦西尼的地盘，第一场戏，就在圣堂里拍。

    瓦西尼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他对此自然没什么抗拒的，因为这是神谕。

    伊森创作完第一幕的分镜后，转头看向了窗外。

    这就是这座房子值钱的另一个地方，窗外就是大海，这一点和当初山德罗的房子有点像。

    他的分镜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需要演员们陆续登台了。

    同一时间。

    安格斯被杀的现场。

    约翰尼正在侦查着，心不在焉。

    他的脑海里还时不时地闪过海森堡看他的眼神。

    那个眼神让他心悸。

    他谁的人也不是，还刚刚办砸了一件事情。

    如果放在米歇尔时代，他已经死定了。

    他不知道海森堡到底是什么秉性，将他派到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约翰尼，有什么发现吗？”

    就在这时，海森堡突如其来的提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的，长官。”

    约翰尼连忙起身，快速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上报。

    “安格斯应该还有一个贴身保镖活了下来，那个人叫做古列，是前三首龙军团的人，以及，黑鸟强尼可能是两个人。”

    “喔？”

    相比起古列那条信息，黑鸟强尼是两个人这一点，好像更引起了海森堡的注意。

    “为什么这么说？”

    “弹道。”

    约翰尼继续说道。

    “根据现场的痕迹，安格斯的手下大部分是被正面而来的温斯特打字机的子弹杀死的，而安格斯则是被侧面而来的超大口径子弹穿窗杀死，弹道完全不一样，根据现场痕迹，可以推断出，当时应该是由一个人先牵制了安格斯的所有手下的注意，然后第二个人一枪杀死了车里的安格斯。”

    海森堡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全场。

    “从杀死安格斯那一枪可以看出，和当初刺杀大王子那一枪是一模一样的，所以，黑鸟强尼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海森堡听到这里，终于点了点头。

    “你很好，约翰尼。”

    “谢谢长官……”

    约翰尼还是不知道海森堡的意思，他刚刚那一连串的分析，一半是职业习惯，一半确实是为了加重在海森堡心中的印象。

    “我知道你，其实，你还有个弟弟，对吗？”

    “是的，长官。”

    约翰尼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终于来了吗？

    “你弟弟是个聪明人，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但他确实是个合格的家伙，在贯彻法则这件事情上。”

    “长官，我……”

    “你不用想太多，约翰尼。”

    海森堡伸手打断了约翰尼的说话。

    “我和伊森的确有些私交，但也只是有些罢了，那不可能凌驾于王国律法之上，也不可能凌驾于王国的利益之上，所以……”

    “用力去查吧，我们必须抓到黑鸟强尼，也必须抓到那些敢破坏王国利益和安定的人。”

    海森堡这话说的无比坚定，眼神也是，他下了决心。

    约翰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没事了。

    起码，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再遭某些他难以抗拒的命运。

    “是的，长官，我必定全力以赴！”

    “嗯，去吧。”

    海森堡点了点头，挥手让约翰尼去干活，他自己则看了一眼天空。

    雨停后，王都的天空再度变得澄澈而瑰丽。

    夜晚就要来临了。

    炎热也随之复来。

    伊森，如果这就是我人生的话，那么，我选择坚持我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