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茉无语地盯着纪复白发的信息。


    王衍之长得还算不错，声音又好听，方方面面虽然不像他纪复白那样优越突出，也能达到及格分，会喜欢上不是很正常？


    纪复白这时又发来一条：【如果情敌是这种水平，我觉得我很有机会，你认为呢？】


    蒋一茉静静看完，没打算回复，正准备收起手机，又跳出来一条——


    纪复白：【坚定地选择我，紧紧地拥抱我，永远地喜欢我，好不好，蒋一茉，我很需要很需要你这样做。】


    “……”


    她轻轻把额头抵在前面的椅背上，与少年只相隔一个椅背的距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有沉默。


    到电影院，纪复白去取票。


    蒋一茉想买爆米花，本来在犹豫，听王衍之说还敢吃这些东西不怕长胖吗，立即就决定买。


    王衍之没拦着，等她买完，在她耳边说：“行，长胖了我再陪你慢慢减。”


    她看他一眼，惊讶于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衍之笑说：“你学生的话，倒是点醒了我，以前也许太不顾你的感受，以后我会改，你给我些时间，也给我一个机会，小茉。”


    蒋一茉没言语，等纪复白过来，把手里爆米花递出去：“我们俩吃一桶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好。”纪复白答应，眼里终于多了些欣喜光亮。


    三人检票进场，蒋一茉自然坐在中间位置，纪复白在她左手边，王衍之在她右边。


    几分钟后，全场灯光熄灭，只剩角落的“安全出口”标志还亮着，大银幕上龙标出现，电影开始。


    蒋一茉略微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她自己都没察觉，身体自然地偏向了左边，轻轻地靠着纪复白的肩。


    少年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看电影，盯着荧幕，手悄无声息地挪移过去。


    手指尝试去勾女人的手指，对方没有撤退，没有甩开，只不过也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也算一种回应，他更为兴奋，指尖试探着一点点摸上那软嫩的手背，一把握住。


    少年掌心很热，似乎什么都能融化。


    意识到对方没有抗拒，他便更加大胆，手指摸进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掌心对准掌心，心跳跟随她的心跳，拇指在她手背上温柔摩挲。


    蒋一茉放任自己在这120分钟里沉沦，但又半点不敢给他主动的信号，怕少年真的就此拉着自己深陷下去，再也出不来。


    出不来也就罢了，她更害怕最后没有给他什么好结局。


    她被谁伤害都无所谓，伤害了谁都无所谓，可是纪复白不行，他在她心里份量太重。


    他是她从地震里拼了命救回来的弟弟，是她花心思教出来的学生，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少年。


    她真的做不到，什么都不怕。


    跟纪复白相比，王衍之就老实得多，蒋一茉觉得他或许是嫌弃自己t恤短裤又没化妆，反正很投入在电影里，好像是真的缺个伴看电影。


    幸好他们三个还有人在认真看电影，蒋一茉也算松口气。


    看完电影，又去完卫生间，三人往外走。


    王衍之在手机上回了几条消息，告诉蒋一茉他晚上得去应酬，下次再找她吃饭，还给她转钱，让她买条漂亮的裙子。


    蒋一茉自然不会收他钱，不过，她是该给自己买条新裙子了。


    等王衍之走后，她便打算继续在商场里逛逛。


    纪复白两手插在口袋，黑着一张脸道：“你要是想买裙子下回穿给他看，我就不奉陪了。”


    蒋一茉说：“谁要穿给他看，我是觉得自己这个夏天都没怎么买衣服，既然今天有机会出来逛街，顺便就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你不想逛就先回去，我自己逛。”


    一听这话，纪复白又不肯走了，非要粘着她逛街。


    “我穿这样，又没化妆，还长了颗痘痘，你真的愿意陪我逛？”蒋一茉捧住脸，笑道。


    纪复白皱眉，有些无奈，“你看你都被他打压成什么样了？”


    他把蒋一茉揪到店里的穿衣镜前，握住她双肩，认真看着镜子里她的眼睛：“蒋一茉，你很漂亮。你感到最舒服的时候，也是你最漂亮的时候，所以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有人再敢说三道四，你就照下巴给他来一拳，打不赢还有我给你撑腰，知道吗？”


    蒋一茉看着自己，眼睛明亮，睫毛纤长，唇红齿白，身上虽然是简单的t恤短裤，但是干净整洁，看起来好像确实没那么差。


    她又瞥一眼头顶上方男生那张清凌凌的脸，再上下扫一眼他整体，心下感慨，怎么会有人生得这样帅。


    店里好些其他女生也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纪复白，她从镜子里看见，回头笑道：“我有个问题，你知道自己很帅吗？”


    纪复白挑眉，似笑非笑道：“如果真的很帅，怎么还没有俘获你的心，可见，也就一般般吧。”


    蒋一茉笑而不语，转身，去一旁挑衣服。


    纪复白迈步跟上，不满道：“不会真觉得我一般般吧？反驳一下行吗？”


    蒋一茉边挑着花花绿绿的裙子，边说：“你教教我，怎么反驳你的话？”


    “就说……”纪复白俯下身，下巴搁在她肩上，“说，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纪复白。”


    蒋一茉笑了笑，“没想到你自说自话的能力这么强，自己就能演一出戏了，看来平时在家也没闲着哈。”


    纪复白抬手勾过她脖子，把毛茸茸的脑袋按在怀里，低头道：“真想狠狠咬你一口，蒋一茉。你给我等着，等哪天你答应当我女朋友，我要你好好跟我求饶。”


    蒋一茉瞪他一眼，“那你就等着吧。”


    “等就等，这辈子等不到，还有下辈子，我生生世世都缠着你，活着就把房子买在你家旁边，死了就把坟建在你坟旁边，看你往哪里跑。”纪复白道。


    听起来完全应该是玩笑话的内容，少年却说得挺认真。


    蒋一茉推开他，整理着头发，“别说有的没的了，我还要赶紧买完衣服回家吃饭，饿死了。”


    纪复白：“我们两个在外面吃吧？”


    蒋一茉：“……”


    见蒋一茉没答应，他从后环住她腰，唇贴在她耳边小声撒娇，“姐姐，我们两个单独在外面吃，好不好？”


    “你放开我。”蒋一茉有些不自在，她不习惯大庭广众这么亲密，何况他还不是她男朋友，这是在干什么。


    “你答应我，我就放开。”纪复白暗地里用手轻轻捏她小蛮腰，“姐姐，好姐姐，让弟弟请你吃顿饭吧？”


    “纪复白你真的是……我要生气了，你撒手。”蒋一茉一直推他。


    纪复白终于放开她，不撒娇了，而是认真道：“高考结束那天我就想跟你吃饭，但你选了你前男友。”


    他一直还对高考结束那天没能跟她吃饭而耿耿于怀。


    蒋一茉取下几条裙子拿在手里，准备去试：“等你以后自己挣钱了，再请我吧。”


    纪复白今天偏跟她吃定了，想了一想，无奈道：“那你请我吧，行吗，蒋一茉，满足你的姐姐欲。”


    蒋一茉脚步一顿，笑着看他一眼，“那行，你想一下吃什么，等我试完这几条咱们去吃。”


    纪复白就知道这招管用，哭笑不得道：“看我今晚不吃穷你。”


    蒋一茉觉得以他吃过的餐厅来看，还真有可能让她一夜破产，于是进试衣间前嘱咐道：“悠着点，我不像你，我真的会破产。”


    “知道，你还要攒钱买车，我心里有数。”纪复白说。


    蒋一茉弯眼笑了笑，进去试衣。


    她一条一条试给纪复白看，问他好不好看。


    少年双手插兜站在一旁，来回认真的打量，每条都说好看。


    蒋一茉选了一条他打量最长时间的低领浅蓝色连衣短裙，和自己喜欢的一条米色长裙。


    她拿着裙子去结账，纪复白跟着，准备扫码付钱时，纪复白忽然地把她转过去，一只手按住后脑把人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操作手机。


    “付完了。”


    几秒后，他说。


    蒋一茉抬起头瞪他，纪复白却低头亲了一下她额头，眼睛弯着宠溺的笑，见她还在不高兴，又亲一下。


    见旁边有好些人看过来，她推开他，让店员帮忙剪了浅蓝色裙子的吊牌，换上之后提着袋子离开。


    “下次不要这样了，我花你钱真的会睡不着。”蒋一茉说。


    纪复白轻轻叹了口气，道：“不要有那么大心理压力，你不是也要请我吃饭，这叫礼尚往来，我也不想白吃你一顿。”


    蒋一茉说：“行，那就找一家能吃两千块钱一顿的餐厅，把裙子钱抵了。”


    纪复白按住她手机，认真道：“没有必要，我也不饿，随便吃点儿就行，你的钱先攒起来买车，以后经常来海淀颐和园路5号接送我，我也不亏。”


    蒋一茉：“破车你也愿意坐？”


    纪复白笑笑，抬手把人搂到怀里，哄道：“你的车才不是破车，是天底下最好的车，记得买个后排宽敞点儿的，两个人活动起来方便，不然……”


    蒋一茉一手肘顶在男生胸膛，力度不重，只是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纪复白轻轻咳了下，笑道：“蒋一茉，你思想也太不纯洁了吧，竟然秒懂。”


    蒋一茉：“……”


    “耳朵怎么又红了，想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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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呢？”他又坏笑着摸她耳朵。


    蒋一茉简直想狠狠揍他一顿。


    又听他道：“看完电影和你前男友去上厕所那会儿，我比较了下，我比他有实力得多。”


    蒋一茉简直无语，无语到笑起来：“什么实力，你比他尿得更远吗？”


    “……”纪复白低头，凑到她耳边：“要不今晚别回去了，我让姐姐好好看看我到底有什么实力，也让姐姐知道我没有说假话，更没有吹牛逼。”


    蒋一茉瞪起眼睛：“少得寸进尺，不然饭也别想吃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纪复白笑了笑，又再看了看她，说：“以后这条裙子，只能和我见面的时候穿，好不好？”


    蒋一茉：“那钱不是白花了。”


    纪复白：“我不管，你要是敢穿着跟别的男人相亲约会之类的，我会闹的。”


    蒋一茉：“你要怎么闹？”


    “再怎么闹，也得你在乎我才行，不然也没用。”纪复白叹气道。


    蒋一茉转移话题问选好店了吗？


    纪复白说本来选好了，看她穿成这样，又觉得那店配不上她，让她自己挑一家。


    蒋一茉便在商场里选了一家雅致的餐厅，人均两三百的样子，也还可以负担。


    纪复白听到有包间便要了包间。


    点完餐，等待上菜的间隙，他撑着头，目光一直在身旁蒋一茉身上打转，恨不得拿眼睛就给她扒了。


    连衣裙的上半身属于修身型，紧密包裹女生的腰和胸，凹凸锁骨和胸前大片白皙皮肤都一览无余，挂在肩头的纤薄衣袖，没有完全遮挡住他这个始作俑者咬出来的引人遐想的草莓印。


    那一小团殷红，从他眼底晃过，令他小腹都紧。


    少年有些渴望，因为不知道触摸揉捏这些嫩白肌肤到底是什么感觉，体内像是有股躁动的火，从小腹一直到喉咙，使得他有些口干舌燥，便一直喝水压制。


    蒋一茉给蒋斯源打电话说他们不回去吃饭，挂了之后，笑道：“骂我俩在外面吃独食呢。”


    纪复白垂了垂眼，说：“今天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蒋一茉没有太过惊讶，昨晚听她弟说觉得不对劲，她就知道，以她弟的性格，今天肯定会搞个明白。


    而纪复白的性格，听见他打听，自然不会再跟兄弟藏着掖着。


    “他说希望我能成功。”纪复白道，“其实，你看，你如果真的想跟我在一起，没有想象中那么多阻碍。”


    蒋一茉眼里浮起淡淡的苦涩的笑意，“在一起是很简单，不简单的，是在一起之后的生活。你没谈过恋爱，你不会明白，有时候，不喜欢了会分开，有时候，即使喜欢也还是会分开，由不得你。”


    “没什么由不得我，我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我的坚持而由我做主。感情也一样，只要我不分开，谁也别想让我们分开。”纪复白万分笃定。


    蒋一茉：“每对情侣都不会一帆风顺，也不是每一个问题都能被很好的解决，好点的呢，也许和平分手，偶有联系，闹僵的，也许就此老死不相往来，这不是你想或不想能控制。”


    纪复白：“你跟别人不也会这样？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了？”


    “别人我无所谓，可如果是你就不行。”蒋一茉脱口而出，说完顿住。


    与此同时，纪复白也是一愣，紧接着抓了她手，将人拉过来抱在怀里，手用力按着她头。


    “蒋一茉，你明明就很喜欢我，你明明喜欢我都已经喜欢到舍不得和我在一起，对吗？”他问。


    “……你理解错了。”蒋一茉语气冷静，侧脸紧贴在他胸膛。


    “我没有。”纪复白是如此笃定，“蒋一茉，我没有。”


    他的笃定，令蒋一茉跟着动摇：“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我拼了命救出来的弟弟，我觉得自己应该爱护你，你又当过我学生，我觉得自己应该引导你，我本应该只对你有这些感情才对……可是……可是……”


    那些心声，就在嘴边，却始终难以出口。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说出来。”


    他轻揉她头发，“没关系，慢慢来，我们可以暂时就先这样，我们可以花时间重新认识对方，抛去以前那些身份，重新了解彼此，好不好？”


    蒋一茉沉默不语，只是慢慢卸去抵抗，放松绷紧的肩，靠在他怀里。


    纪复白托住她轻盈的重量，胸膛硬朗有力地支撑着她，不仅怀里被填满，心里也瞬间被填满。


    一点小小回应，他便在脑海里把和她在一起之后能想象到的幸福的一生都过完了。


    最后，是两个墓碑，也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