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浃 作品
28. 订婚
“真是谢谢你了,这扇子我改日赔你一把。”
方韫之将折扇收回,把帷帽盖到了明夷头上,细心帮其调整好位置,摇头道:“不必。”
吴中孚此时已经跑了过来,警惕地看向明夷旁边的青衣男子,正准备伸手将少女拉过来时,忽然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林时夏扯到了一边。
“?”
吴中孚疑惑地看过去,想要挣脱钳制上前。
林时夏死死抓住吴中孚的手,眼冒精光地看着前面两人,有些激动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上元佳节诚不欺我!中孚弟弟你别动,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拉住你,你就要打乱一条好红线了!”
“林姐姐真是何意?”吴中孚死死盯着与明夷说话的年轻男子,面露不虞。
“你不知道吗?那人叫方韫之,是明夷父亲义兄的儿子,他和明夷两人可是定了娃娃亲的!”
“定……定亲?我怎么没听说过?”
“还没正式下定,但已经差不多了,两家人早就默认了,啧啧啧,英雄救美,好时候啊!”林时夏看着两人的互动笑得一脸灿烂,像是恨不得两人原地成亲。
吴中孚趁林时夏不注意时挣脱了桎皓,快步走到明夷旁边,不动声色地将人往后拉了拉,有些颤抖地说道:“明姐姐我可算找着你了!你们刚刚去哪里了?我明明一直跟着你的,可…可人太多了,我一不小心就跟丢了,对…对不起……”
男孩脸色煞白,眉头紧皱,嘴唇抿得直直的,低垂着眼帘,一幅害怕惶恐的模样。顿时看得明夷愧疚更增,立马将方韫之撇到一边,拉着吴中孚的手安慰道
“是明姐姐的不对,是我没看好你,你等会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姐姐都依你!幸亏你没事,幸亏……”
吴中孚有些发抖地回握住明夷的手,少女以为男孩还在害怕,连忙将手握得更紧,安抚道:“别怕,别怕,明姐姐在这里,乖,别怕。”
男孩抬头,漆黑的双眸亮晶晶的,似乎闪着泪光,小小声道:“我可以抱抱明姐姐吗?”
话还未说完,明夷就一把将男孩扯到怀里,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吴中孚紧紧环住少女的腰,将脸埋到她肩膀处。
林时夏看着面前三人心里懊恼,抬手和方韫之打了个招呼,又看向明夷
“你刚刚可太危险了,看都没看清就往前冲,要不是方韫之拉住你——”
明夷打断友人的关心,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当时着急嘛,而且我也道过谢了……”
说着又看向方韫之,感谢道:“你这折扇我一定得赔你一把,真的太谢谢你了,额…那个,我爹不是说你们一家回徽州过年了吗?”
方韫之没再推拒明夷赔偿折扇的要求,只道:“父亲有些事就提早回来了,正打算改日上门拜访同光叔和顾姨。”
明夷点点头,“行,等你来我家时我把折扇备好给你。”
“折扇就不必了,你可以做一个扇插给我吗?”感觉有点唐突,方韫之又补充道:“之前在你家家塾读书时,同光叔的扇套我印象深刻,所以…当然要是不方便的话当我没说。”
“扇套是吧,没问题,不过可能没有那么快哦,我届时做好了托我爹带给你。”
方韫之拱手道:“那就多谢明夷妹妹了。”
明夷摆摆手,“嗐,客气,本来就是我谢你应该的。”
身后的老匠人一边大喊着“今晚最后一次啦!”一边将铁水泼向高空,如星子般的火花散落在人们的喧闹声中,拥挤的人群如潮水般四散退去,吴中孚不知被谁得胳膊推得一踉跄,径直往明夷的方向倒去。
“那到时候——欸!阿孚小心!”
少女转头,一手拽住男孩的胳膊,却听到其“嘶——”的抽气声。吴中孚下意思的想抽手遮掩,却被明夷眼疾手快的抓住。
只见男孩手肘处的衣料已经磨破,露出里面沾着血迹和灰尘的里衣,不觉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
吴中孚垂下眼帘,有些扭捏道:“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稍顿了一下,又道:“嗯……明姐姐不是一直想看傀儡戏吗?我刚刚路过城隍庙看见有人在演,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明夷看着男孩因为疼痛皱在一起的眉眼,只觉得心里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连忙心疼道:“走走走,不看不看,咱们回家给你处理伤口。”说着就要拉人往回走。
吴中孚制止了明夷的动作,抬首扬起嘴角笑道:“我没事,就一道小口子,晚点再处理也不碍事,姐姐难得出来一趟,就该把想看想玩的事都做了。”
听见男孩话里话外都在为自己着想,明夷大为感动,更加坚持道:“不行,咱们回家,我也玩得差不多了,赶紧给你处理伤口才是要紧事!”
吴中孚故作为难得皱起了眉,道:“其实是我想去看,刚刚忙着来灯楼都没看到,明姐姐才不是说想干什么都依我吗?能不能陪我去城隍庙看傀儡戏呢?”
男孩懂事的样子让明夷再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只是走到男孩左侧,将其受伤的手臂护在身侧,一行四人便逆着人流朝城隍庙走去。
中途看见卖花灯的,方韫之突然来了句“稍等”,快步走到摊前提了一只莲花灯递给明夷,迎着少女不解的目光,方韫之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你手上的花灯掉地上被人踩了,我看这街上的女子手上都有花灯,所以就——”
明夷一拍脑袋,“是诶!你不说我都忘了,难怪感觉手空空的,哎呀真是谢谢你啊。”
说着又正好看见几个提着花灯的小孩经过,下意识地看向两手空空的吴中孚,皱眉道:“咦?阿孚你怎么也没有?快快快,去摊子那选一个,小孩元宵节不提灯像什么样子,别人有的我家阿孚也必须有!”
少女叽里呱啦说完一长串,也不理吴中孚拒绝的意愿,直接将人拉到摊前,自作主张买下来一个鱼龙灯来。
男孩杏袍提灯,宽大的衣袖随风微微鼓起,下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眉心的红痣却在满街的灯火映照下越发显得妖冶,一时将明夷和林时夏看呆了去,嘴里喃喃道:“阿孚你提着灯的模样也太不像人了吧……”
“嗯?”男孩神情微怔,这……不像人是指?
还是林时夏反应的快,连忙补救道:“就是说你太好看了,好看的不像人!”
“对对对!”明夷总算回过神来,竖着大拇指夸赞道:“阿孚漂亮的跟神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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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孚藏在阴影里的耳朵微微泛红,明夷知道他是个容易害羞的,便也不再逗弄,只是继续把人的手臂护在身侧,一齐往城隍庙走去。
之后果真不出几日,方家几人登门拜访,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希望正式定亲的消息。
当晚,宜秋院内,顾夫人放下手中的绿地粉彩花鸟纹盖碗,让麦冬又续了一次灯油,安静等待着女儿的回答。
她和丈夫是满意这桩婚事的,两家关系亲厚非常,明夷若嫁过去,公公婆婆都是好相与的。再说这方家底蕴深厚,是徽州传承极久的书香门第,家族上下俱是读书人,为官者四处皆有。大儿子去岁中了二甲进士,入了翰林院,小女儿年岁不大,但才思敏捷,几次见面都与明夷十分亲近。
而方韫之其人,虽未满十六,却已是个生员,文章做得极好,更难得的是不迂腐,不虚浮。家族清贵,父兄优秀,自己天赋努力无一不缺,王同光断言,此子日后前途不可小觑。
为人正直良善,洁身自好,从不与一起读书那群纨绔寻花问柳,屋内也没有通房。两个孩子相识几年,虽见面不多,但日常也有书信往来,也算有一定感情基础,方才吃饭时,也能明显看出这孩子对女儿有意。
明夷所想其实与母亲差不多,她知道,在这里她很难逃脱嫁人的命运,自由恋爱更是想都不要想。自己父母虽较之他人算是开明,但婚姻大事上也不会容许她有过多的自主权。
这个方韫之有家世、有模样、有前途,与自己也算相熟,算不得盲婚哑嫁。而且家庭人口简单,门风也好,想是不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破烂事……总之,于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的确是良配。
只是,明夷苦笑,自个儿在心里给人啰里啰嗦列了一大堆优点,是在自己说服自己吗?
明夷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也渐渐习惯眼前的生活,对于过去的事情,想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但是,那些从出生起就围绕在旁的东西,早已深深刻入骨髓成为了她这个人的一部分,无端让她舍去,无异于削骨割肉。
理智告诉明夷,自己最终会接受这个婚约,可她也不想这么快、这么毫无芥蒂的违背过去的自己,少女缓缓开口,有些沙哑道:“娘亲可以再给我几日好好想想吗?”
顾夫人点点头,婚嫁于女人来说是大事,大半辈子都要循着它过。她理解女儿的茫然慌张,当初她又何尝不是呢?只是那时的她没有好的父母为其打算,但好在她的女儿有。
明夷接下来几天除去傍晚在自己的小院里散散步,基本就没出过房门,只是一直拿着绣棚不知在做什么。待到第四日早晨,明夷敲开了不系园的大门,将做好的扇插交给父母,叮嘱将其转交给方韫之,告诉他们,自己愿意。
“但女儿也有个请求,能不能只先订亲,女儿不希望那么早嫁人,想在家多陪陪爹爹娘亲。”明夷许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眼下黛青微深。
顾夫人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那是自然的,你爹爹马上去和方家说,娘也舍不得我的明儿那么早嫁人。”
王同光立马研墨,紧急去书一封至方府,信中言辞恳切,暗含威胁,无不流露出涓涓爱子之情。
又过了几日,方家请了一位退休的阁老上门下聘,两人的婚期定在明夷十八岁那年的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