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沈清扬在疾风头上揉了一把,湿漉漉的,摊手一看,才发现上面染了血。

疾风身上的毛是黑色的,沾了血,也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这血是疾风的,还是楚御凛的。

“疾风,你怎么了?”

沈清扬惊呼,忙让人去拿伤药。

楚御凛冷着脸,眼底寒霜再次凉了几分。

沈清扬看向房间中央端坐的战损禁欲王爷:“皇叔是不是也受伤了?”

楚御凛坐着没动,薄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的左手很自然垂着,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一双玉雕般的手,仔细看就会发现,一滴鲜血正从食指尖缓缓滑落。

伤得不轻。

但是死装。

沈清扬抿了抿嘴。

她永远都唤不醒一个死装的皇叔。

环顾四周,床被掀了,桌椅板凳散落一地,窗户上全是洞,门都差点掉了。

也不知道这一人一宠在房间里干了些什么。

确实如吴妈妈所说,房顶都差点掀翻了。

晨曦拿药过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这、这也太吓人了。

沈清扬接过她手中的药箱,“出去守着,再拿点白酒和盐水来。”

晨曦离开后,沈清扬提着药箱,坐到楚御凛身旁:“皇叔,清扬为你上药。”

楚御凛抿直的唇角软了一些,依然道:“本王没伤。”

沈清扬垂着眼眸,小声道:“究竟伤没伤,待会儿解毒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

脱了衣裳,什么都能看到。

楚御凛:“”

“伤了一点,不必如此小题大做。”

他睨了一眼疾风,“倒是这个畜生伤得不轻,你好生帮它涂点药。”

沈清扬:“”

行吧,知道你厉害,你没伤,疾风收了重伤。

先给疾风涂药吧。

她扶起一根椅子,刚坐下去,疾风就主动趴到她膝上,侧着头,主动露出耳后的伤口。

翻开皮毛,疾风耳后有一条两三公分的伤口,看起来像是剑伤,不是很深,涂点药就行。

疾风还未成年,不是楚御凛的对手。楚御凛还是收了些力,没有下死手。

沈清扬先用白酒帮它清洗伤口,白酒沾上伤口,估计是有些痛,疾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一双金色的大眼睛眨巴着看着沈清扬,像是一只被无良主人虐待的萌宠。

沈清扬一边吹气,一边哄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不痛不痛。”

她的声音很低,像三月春风,似温润的溪水,柔柔的,融化在耳蜗里,让人莫名很安心。

果然,疾风被安抚之后,不“呜呜”了。

楚御凛冷眼瞧着,心里冷哼一声。

疾风皮粗肉糙,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一只畜生,竟然心机这么重!

还是放归山林的好。

伤口清洗完毕,沈清扬拿出伤药涂抹伤口。涂抹完耳后的伤,疾风眨巴着大眼睛摊开爪子送到沈清扬面前。

金色的眼睛清澈又愚蠢,好似在说,爪子也受伤了,也要呼呼。

沈清扬翻开它的爪子,没找到伤,“这里没有伤,不用涂药。”

疾风又抬起另一只爪子。

另一只爪子有根指甲少了一半,差一点伤到皮肉,严格来说,也不需要涂药。

沈清扬问道:“指甲断了?”

疾风:“呜呜。”

沈清扬又问:“痛不痛?”

疾风:“呜呜。”

沈清扬:“指甲会长出来的,没有伤口,不用涂药。”

疾风:“呜呜呜。”

赖在沈清扬身上不走。

楚御凛冷眼看过去。

疾风:“呼哧——”

楚御凛:“”

沈清扬:“行吧,给你擦一点。”

疾风抬起爪爪,指了指沈清扬的嘴:“咕噜咕噜~”

沈清扬:“还要呼呼是吧。”

疾风:“呜呜。”

沈清扬怕它舔伤口,换了盐水帮它清洗爪子上的伤口,一边洗,一边呼呼。

沈清扬呼呼的时候,疾风眯着眼,看起来很享受。

擦完爪子上的伤,疾风抬起后爪:“呜呜呜。”

沈清扬:“后爪上也有伤啊?”

疾风:“咕噜咕噜”

疾风刚咕噜了一半,就被楚御凛捏着后颈皮,眼疾手快扔到了门外。

他的动作很快,一气呵成,疾风都没反应过来。

“苏泰和!”

“奴才在,奴才马上把疾风带走!”

沈清扬:“”

房间里只剩两人,沈清扬正准备将药箱收起来,楚御凛挽起袖子:“不为本王涂药?”

沈清扬:“”

不是你说的,只伤了一点,不必小题大做的吗?

袖子挽起,伤口还不小,大概十公分,还在汩汩往外渗血。看起来不像是疾风抓的,应该是被破碎的琉璃划伤的。

沈清扬看见这么深的伤口,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厮为了维持体面,真的能忍。

她拿来白酒,淋到伤口上。

白酒淋上去,楚御凛脸色都没有变化一分。

想必这样的伤口对他来说,真的不值一提。

清洗完伤口,沈清扬问道:“皇叔,要上药吗?”

楚御凛:“多清洗两次,上药就不必了。”

沈清扬再次拿起白酒,还没倒上去,楚御凛发话了:“为什么给疾风清洗伤口和给我清洗伤口的流程不一样?”

沈清扬:“啊?”

哪里不一样了?

她看向楚御凛,楚御凛冷着脸,一言不发。

沈清扬回忆了一下给疾风清洗伤口的流程,忽然想起,为伤口消毒的时候,她一边淋白酒,一边呼呼。

试探着问道:“皇叔也要呼呼?”

楚御凛垂着眼帘,眼神如腰间那块墨玉扣带搬冷漠。

没有否认,就是要。

沈清扬:“疾风怕痛才要呼呼,皇叔不怕痛,所以没有呼呼。”

楚御凛:“其实还是怕。”

沈清扬:“”

第一次认怂,倒是稀奇。

“行吧,我也给皇叔呼呼。”

楚御凛没有说话,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心事。

从小他就被教育,受伤不能喊痛,喊痛那是懦夫的行为。他记得,五岁的时候,他练习骑射,他身下那匹马忽然发疯,将他从马上摔了下来。

他浑身痛得快要散架,伺候的奴才怕的不行,把他抬回皇子所,他当时好想钻进母后怀里大哭,可是,母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还让人传话要他坚强,他活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从那天之后,不管受什么样的伤,他都再没流过眼泪,更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展露伤口。

伤口展露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脆弱。

沈清扬将秀发挽在一侧,身体微微侧着,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血管。

她一边淋白酒,一边朝着伤口轻轻吹气。

“呼呼~~”

伤口处,冰凉的白酒刺激过后,柔和的气息带来一阵香甜的风。

香风吹起肌肤上的汗毛,牵动着神经,让楚御凛的喉咙有些发痒。

他想说,好痛。

让她多吹一会儿。

正在斟酌怎么开口,沈清扬故意娇娇夹起声音,看着伤口:“痛痛飞飞了~~”

楚御凛:“”

沈清扬瞄了他一眼,依然面无表情,但眼神不冷了。

哎哟,不会被“痛痛飞飞”取悦了吧。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在此刻具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