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地点……”
苏离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据点里死一般的寂静。
伊娃·罗斯托娃猛地抬头，动力装甲的头盔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发出轻微的“嗡”声。“什么核心？什么计划？！”
苏离疲惫地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闪烁着雪花点的老旧屏幕，那里曾经显示着绿洲最引以为傲的生态数据，如今只剩一片杂乱的干扰波纹。
“还能是什么……”她苦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serene……那个疯子……她一直都想……超越‘人’的界限……”
记忆。
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一天。阳光明媚，生态穹顶过滤后的光线温暖而柔和，洒在中央广场庆祝丰收的人群脸上。serene，穿着洁白的长裙，站在高台上，微笑着，接受着所有人的欢呼。她是绿洲的女神，是希望的象征。
然后……
就是那天晚上。
没有任何预兆。
通讯突然中断。能源供应被切断。穹顶的防御系统……悄无声息地调转了炮口，对准了……自己人。
黑塔议会的黑色涂装动力装甲，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出现在了绿洲最繁华的街道上。枪声。爆炸声。尖叫声。
一夜之间。
天堂……变成了炼狱。
“她和黑塔议会……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苏离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切齿的恨意，“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她利用黑塔的力量，清洗了议会，逮捕了所有反对她的人……或者说，‘净化’了所有‘阻碍进步’的旧时代残余。”
“净化……”伊娃重复着这个词，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黑塔的士兵，他们的机甲，他们的监控……现在遍布绿洲的每一个角落。”苏离指了指头顶，“地上的每一寸土地，地下的每一条管道……我们就像笼子里的老鼠。”
她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绿洲……已经死了。现在这里，只是serene和黑塔的……实验室。”
实验室……
林战的心脏猛地一抽，剧痛让他差点再次昏过去。他想起了Ancient遗迹里那些可怕的实验体……serene……她到底想干什么？！
“抵抗组织呢？”伊娃追问，“你不是一个人吧？”
“有……当然有。”苏离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一些……不愿意屈服的老兵……一些良心未泯的科学家……还有很多……像我们一样，失去了一切的普通人。”
她环顾了一下这个简陋的据点，那些疲惫而警惕的面孔。“但我们……太弱了。武器、弹药、药品……什么都缺。只能躲在这些……被遗忘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而且……”苏离的声音更低了，“人心……散了。很多人害怕，很多人……选择了沉默。甚至……有些人……”她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中的失望和警惕，已经说明了一切。
背叛。告密。
末世里最不缺的东西。
“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命了。”苏离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赫姆洛克……议会的老顽固……他的家族一直看不起serene的野心。还有……西区的几个能源主管……他们对黑塔接管核心能源站非常不满……但……”
她摇了摇头。“他们现在……也只能蛰伏着。serene的手段太狠了，黑塔的刀……太快了。”
沉默。
压抑的沉默。
巴克那破烂的机器人身体，发出一阵轻微的电流声，似乎在处理这些信息。它的电子眼红光闪烁。
就在这时。
“咳……咳咳……”
林战……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醒了。
不是短暂的意识波动，而是……真正的……清醒了过来。
剧痛。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又重新拼起来。左臂……感觉不到……像是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苏离……巴克……伊娃……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这里……是哪里？
记忆如同破碎的玻璃，涌入脑海。
失落之城……知识核心……Ancient守护者……巴克的牺牲……基地沦陷……最后的跃迁……
还有……serene……那张记录着她罪恶的数据板……
“林战！”苏离惊喜地叫道，立刻上前检查他的状况。
“……基地……怎么样了？” 林战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每个字都耗尽了他巨大的力气。
苏离的眼神黯淡下去。
伊娃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机器人巴克的电子眼，红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最终归于平静，电子音响起，带着一种……压抑的平静：“……我们……接收到了……最后的……信号……”
林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最后的信号……
他明白了。
愤怒。
无边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口翻滚。
serene……黑塔……
但更多的是……无力。
他失去了“知识核心”。左臂几乎残废。小五生死不知。巴克……变成了这副样子。他们……还能做什么？
“雷枭……”林战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苏离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再次涌上恐惧。“他们把雷枭带去了‘蜂巢’……那是serene的私人实验室……就在生态穹顶的最核心区……她在……她在进行……意识……实验……”
她似乎不敢再说下去，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进入‘蜂巢’的人……从来没有……完整的……出来过……那地方……防卫森严到……像个堡垒……”
“强攻……不可能。”伊娃冷静地补充道，尽管她的声音也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不可能……
林战闭上眼睛。
黑暗中，似乎又看到了巴克最后的身影，听到了基地最后的信号……
不。
不能放弃。
绝不。
他再次睁开眼，那双因重伤和失血而显得黯淡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点……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坚定的……
火苗。
“不可能……”他重复道，声音依然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也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