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卖惨

    薄亦臣注意到了,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老三,你怎么回事?”

    薄凛渊回神,接过薄亦臣递来的纸巾,擦裤子上的粥。

    腿上皮肤被烫得火辣辣的痛,却不及他心中的慌乱无措。

    然而在旁人看来,他表情十分镇定,刚才那一闪神,仿佛并不存在。

    “突然想起一件事,走了神,我没事。”

    薄亦臣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几秒,“没事就好,先上楼去换身衣服,再让管家帮你看看烫伤了没有。”

    薄凛渊将纸巾丢进垃圾桶,起身往楼上走去。

    这个意外让餐厅父子三人都沉默了良久,薄未晞先开口。

    “爸,老三是不是有心事?”

    按理说,他就算走神,也不会失手将粥碗打翻。

    他这是遇上麻烦了?

    薄老爷子朝二楼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从来没见他这么不稳重过。”

    薄亦臣轻啧一声,“早上他回来的时候还春风满面,我以为他谈恋爱了。”

    薄未晞:“他谈恋爱?”

    “对啊,大哥,怎么听你这语气不相信他会谈恋爱?”薄亦臣问。

    薄未晞:“不是不相信,就是觉得他那样的性子谈恋爱,对象该被他冻成冰块吧。”

    老三是他们兄弟三个里最寡言少语的,性格也最冷冰冰的。

    当初他勇闯华尔街,白手起家。

    他身为兄长,理应在钱财上支持老三,便致电给他,问一千万够不够他的启动资金?

    当时薄凛渊怎么回答他的?

    他婉拒了他的好意,声称自己要空手套白狼。

    当时他便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性格有点傲,还有点不知死活。

    结果短短三个月,他身家过亿,还是美金,之后积累原始资金的速度连印钞机都比不过。

    他的确做到了空手套白狼,在华尔街一鸣惊人。

    这样自傲的家伙,他很难想象他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薄亦臣在杏花村时见过薄凛渊对待许今夏的模样。

    他摇了摇头,“面对喜欢的人,也许他热情似火呢?”

    薄老爷子盯着二儿子,“这么说,你知道他跟谁谈恋爱?”

    薄亦臣赶紧道:“我不知道,您别问我,要问问老三去。”

    说完,薄亦臣三两口吃完早餐,飞速逃离餐厅。

    餐厅只剩下薄老爷子和薄未晞两人,薄老爷子说:“你真的想好了要把那孩子找回来?”

    刚才薄安宁闹成那样,看来是不能接受自己有一个同母异父的亲姐姐这个事实。

    薄未晞道:“说到底,阿音没有欺骗我,我追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曾经谈过一段,只是失忆了不记得那段感情,是我存了侥幸心理,留下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如今她想起来,若我拦着不让她找人,就太让她伤心了。”

    薄老爷子之前就听薄未晞在电话里提过,说他申请回国去外交部任职,有一半原因就是要回来找那个弄丢的孩子。

    所以上回在医院,薄老爷子还跟薄凛渊开玩笑。

    说许今夏的眉眼长得很像宁嗣音。

    “她要找便找,生而不养对那孩子来说本身就已经够残忍了,找回来就多一个人吃饭,多一双筷子的事。”

    “至于安宁那里,你这个当父亲的好好劝劝,别让她伤了阿音的心。”

    “我知道了。”薄未晞答应下来。

    楼上薄凛渊的房间里。

    他脱了衣物,站在花洒下冲洗,腿上烫红一片。

    他有些发怔。

    宁棠?

    许今夏的生母好像就叫这个名字,只是巧合吧?

    薄凛渊甚至不敢往下细想,万一……万一……

    他闭了闭眼睛,拿花洒用冷水冲那片赤红的皮肤。

    没有万一,他也不允许出现万一。

    管家拿着烫伤膏上楼,敲开薄凛渊的卧室门,他把烫伤膏递给他。

    “三爷,烫伤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薄凛渊摇头,“不要紧。”

    他伸手接过烫伤膏,将门关上,回到房间里给自己上药。

    烫伤的那片皮肤起了小水泡,药擦上去火辣辣的疼。

    他深深吸了口气,抹完药,套上西裤,穿上鞋下楼。

    薄未晞和薄亦臣都走了,老爷子在楼下打八段锦。

    看见他下楼来,老爷子朝他看过来,察觉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便问:“烫伤了?”

    “没事。”

    “烫伤了就去医院看看,别硬撑,没人会笑话你。”老爷子道。

    薄凛渊应了一声,绕过他往门口走去。

    薄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无端地叹了口气,三个孩子里,老大老二他都不担心,唯有老三从小就是个闷葫芦。

    心里想什么从来不说。

    以前老伴在的时候,她懂三个孩子,能照顾到老三的心情。

    老伴走后,他也尝试跟老三沟通,但这孩子主意大,又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在他面前都说不上话。

    薄凛渊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办公区低气压。

    肖秘书看出薄凛渊有心事,开会的时候全程都在走神。

    下属们汇报工作,见他左耳进右耳出,赶紧把之前压下不敢汇报的事都一古脑上报。

    岂料即将散会的时候,薄凛渊拿钢笔敲了敲桌子,仿佛回魂了一般开始清算。

    会议结束,所有人都垂头丧气地走出会议室,个个哭丧着脸。

    自古以来,工作干不好罚俸罚工资,都是捏住了打工人的命门。

    “执行长,你心情不好?”

    回办公室途中,肖秘书顶着巨大的压力问道。

    薄凛渊蹙了蹙眉,“我让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肖秘书摇头,“只知道一个名字,宛如大海捞针啊。”

    宁棠这个名字光是京市户口重名的就有一千来个。

    年龄在40-50这个阶段的也有两百多个。

    他们要一一排查,至少要花一个月时间,看她们中有没有人丢过孩子。

    薄凛渊薄唇紧抿,他心里其实已经有猜测,却不敢去证实。

    他第一次心生惧意,怕一切都如他所想,成了真。

    “催他们动作快点。”

    肖秘书:“许小姐很着急吗?其实对方若想找她,估计早就找到了。”

    薄凛渊:“我答应过她的事,就要上心,还有,一会儿我大哥会陪我大嫂来公司一趟,你亲自带他们去信息技术部登记dnA信息。”

    说完,他步子迈得大了点,西裤面料摩擦到烫伤的地方,他疼得险些一个趔趄。

    肖秘书赶紧伸手扶住他,“执行长,你怎么了?”

    “我没事。”薄凛渊挣开他的手,姿势别扭地走回办公室。

    肖秘书看着他的背影,赶紧掏出手机给许今夏发消息。

    这个时候不帮执行长卖惨,什么时候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