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过后,陈绍信出门时告诫老婆和女儿,别惹陈志。
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教育:“不管咋说,那是我大哥一家,陈志是我亲侄子。
说到底都是一家人,闹啥闹?
这些年两家不打交道,就离他远点,不来往,也别惹他。”
老婆和女儿不说话,心里却有些鄙夷,能看出他对陈志忌惮,听说陈志能打就怕了。
嘴上说亲情为重,鬼才信。
这么多年把陈绍礼一家当仇人,不来往,老婆孩子不都是跟他学的?
他这当弟弟的哪有一丝亲情?
陈绍信到了鸭肠加工厂,打电话把段骁叫过来,狠狠训斥了一顿。
让他去给陈妍赔礼道歉,让两人和好。
段骁虽是“鸡头”,手下有几个小弟,但对陈绍信也是有所忌惮。
陈绍信开着洗鸭肠加工厂,赚不少钱,外界传他身价好几千万。
有钱,也有势力,在镇上混得很开,和有头有脸的人物,镇党委干部、派出所警察关系都不错。
段骁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被训后,按老丈人的吩咐,去金店给陈妍买了副镯子,带着礼物去家里赔礼道歉。
陈妍就等着他来道歉呢。
看他服软,甜言蜜语说得好听,也就原谅了他。
两人和好如初,马上开始商量怎么找回场子?
段骁在十里八村也算有头有脸的人,被陈志当众驳了面子,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再加上丈母娘在旁边一个劲怂恿,让段骁赶紧找人堵住陈志,这事必须有个说法。
正在商量着,铁杆跟班小广播跑来向牛金菊汇报:“陈志已经开着车回江州去了。
陈绍礼还一瘸一拐地提着些水果,让他带上,说是给儿媳妇吃。”
“儿媳妇个屁!”牛金菊恶狠狠地诅咒,“你小子早就离婚了,昨天你没见他都已经找好下家了吗?
不过陈志走了也算个好消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账就跟陈绍礼好好算算。”
其实他们几个人都心照不宣,柿子专拣软的捏。
从陈绍礼身上找回场子,比从陈志身上容易,没啥风险,效果还一样,甚至更解气。
陈志用一只筷子,就能精准地把那么大一个耳环打飞,要是朝仇人脸招呼,筷子不得插到肉里?
再说,他一脚踢死一只大狼狗,段骁听着也胆战心惊,知道打死条狗不容易,更没听说谁家狗能被一脚踢死。
于是,三个人最终达成共识,就从陈绍礼身上下手。
经过一番准备,把那个光头女叫来,让她带着几个人去威胁陈绍礼,口口声声说要把陈志剁了。
陈绍礼啥时候见过这阵仗?
面前是个女的,却是个大光头,戴着大耳环,嘴唇涂得乌黑,手里还拿着大砍刀。陈绍礼看着就发晕。
一听说要把儿子剁了,苦苦哀求他们放过儿子,自己可以代替儿子受罚。
光头女一们达到预期效果,当时没答应让陈绍礼父代子过,只是放下狠话,说明天还来。
威胁陈绍礼无论如何把儿子叫回来受死。
光头女他们大白天来的,这一天,陈志正好被治安大队叫去询问,没怎么看手机监控,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
陈绍礼肯定也不会给儿子打电话。
儿子说过,从今往后不受别人欺负,这事让儿子知道,回来不得闹大了?
既然光头女说她是陈妍的朋友,陈绍礼只好去求陈妍。
当然,陈绍礼自己没法处理,两家多年不来往,自己出面不管用。
只好委托一位老邻居到陈绍信家,求他当个中间人给说合一下。
老邻居来回跑了好几趟,最后跟陈绍礼说:“绍信一家都没说什么,就是他家女婿段骁不依不饶的。
说陈志让他没面子,以后小弟都没法带了。
唯一的办法,是在镇上绿之源大酒店摆一桌,让你去给大家敬酒赔礼道歉。
当然,那桌酒菜钱得你出。
只有取得他那些小兄弟们的谅解,这事才算过去。”
陈绍礼一听,请顿酒就能把事儿平了,高兴坏了,立即感激涕零,满口答应。
这不,上午他小卖部就关门了。
早早给儿子陈大志做了饭,让他在家自己吃,然后就骑着那辆“吱呀吱呀”响的破电动三轮,到镇上绿之源大酒店去了。
牛金菊带着她那些跟班们聚集在村庄情报基地,就等着看陈绍礼回来时有多狼狈?
她真的很期待,想看到陈绍礼狼狈不堪的样子,甚至一边往回走,一边痛哭失声的惨相。
这种恶意期待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爽。
因为等不及,她已经跟陈妍打过好几次电话了。
本以为就是喝顿酒的事儿,没想到从中午一直喝到太阳偏西,都好几个小时了。
不过听陈妍汇报说,没让陈绍礼跪着,就是让他站旁边伺候着。
陈绍礼是瘸子,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根本站不住,站那儿两条腿一直倒腾,看起来痛苦极了。
这让牛金菊更是充满恶意的快感,还绘声绘色地把现场情况说给小跟班们听。
不过,这些小跟班们神情各异,有的跟着哄堂大笑,有的脸上则是现出不忍之色。
这让牛金菊十分不快,感觉这些妇女对自己不忠诚,对自己的崇拜度不够。
眼看着太阳西斜,有的妇女坐不住了,想早点回家做晚饭。
牛金菊哪肯让她们走:“你们再等一等吧。
刚才妍妍打电话了,说他们已经开始吃饭,喝完了,马上就要散了,那个瘸子很快也就回来了。
咱们等了一下午,不就为了看看他那熊样吗?
我就好奇他会不会哭着回来。
别走啊,等着看完好戏再回去做饭也不迟。”
正在说着,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
那辆车锃明瓦亮,一看就是新车,车标是四个圈,又大又威猛。
一个妇女忍不住惊叹:“又是四个圈儿,这是从哪儿来的车呀?一看这辆车就特别贵。”
其他妇女也纷纷附和。
虽然她们不认得这车叫奥迪q7,但一看模样就知道不便宜。
牛金菊也好奇地伸长脖子,盯着这辆车,不知道要去谁家?
她也不认识奥迪q7,但认得四个圈的标志,知道是奥迪,一看车的块头,就知道肯定贵。
凭直觉,她感觉这车比自家男人和两个女儿开的车都贵。
大女儿开奔驰,二女儿开宝马,可她心里清楚,那都是奔驰、宝马里最便宜的款式。
至于她男人开的,也不过是辆大众迈腾而已,据说就是个b级车而已,连豪车都算不上。
等到这辆车大奥迪到了路口减速,慢慢拐过来的时候,一个眼尖的妇女忍不住叫道:“车上坐的那不是陈志吗?怎么开车的又是个女的?”
另一个妇女叫道:“哎,对啊,是个女的,不是上次拉他来的那个了。”
好几个妇女立刻七嘴八舌地叫起来:“怎么又换了一个?
不是说陈志离了婚又想跟前女友结婚吗?难道不要前女友了,这又换了个新的?”
牛金菊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辆车。
很想穿过车玻璃,把车上那对“狗男女”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