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给方娘娘请安。”
方静姝得到消息已经好几天了,奈何上了船之后,身体就有些难受,一脸倦色。
想去安慰姜舒月,又怕她看到自己这样担心,只好在自己的舱房内喝了好几天的药。
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坐船,脸色也好看了些之后,立刻带着若烟去了姜舒月的舱房。
“你家娘娘如何了?我这几日身子有些不爽利,又怕过了病气给她。”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小路子苦笑了一下。
“多谢方娘娘挂念,娘娘这几天……”
这几天弦月宫的人,在外面已经遭受了太多冷眼。
就连姜舒月本人,情绪也都淡淡的。
“方娘娘待会进去,可要帮奴才们好好劝劝娘娘。”
小路子给方静姝开了门,“娘娘,方娘娘来了。”
姜舒月闻声回头,跟方静姝预想的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不舒服。
“脸色这么难看,该好好休息才是,”她赶紧拉了方静姝坐下,“明夏过来给她看看。”
明夏应道,“方娘娘,您伸出手,奴婢给您把把脉。”
为了不让姜舒月担心,方静姝配合地伸出了手。
“方娘娘这是水土不服,之前应是吃了药了,现下看来已无大碍。”这算是小问题,姜舒月听了也松口气。
“我担心姐姐,”她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心想应该再养一养再来的,“听下面的宫女太监们说,姐姐和陛下……”
姜舒月认真地点点头,“闹别扭了。”
“……”
她怔住,“为何?陛下不是……”
不是对姐姐宠爱有加吗?
“与陛下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姜舒月也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
总之脑子一抽,再回过神来已经变成这样了。
“陛下这几天,也没有再来过吗?”
姜舒月摇摇头。
其实说起来,这几天倒也没有那么难熬,过得也还算过得清净。
自己位份不算太低,底下的人即便有人克扣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只是没有了一些特权罢了。
方静姝仔细打量了下姜舒月,见她神色并没有憔悴不堪,心里叹了口气。
心说这帝王的宠爱,果真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也不必过于担忧,也许陛下很快就不生气了,来看我呢?”她拍了拍方静姝的手,“再说陛下也忙。”
方静姝听了只觉得她是在找借口,来安慰她自己。
不由得露出心疼的表情,“即便忙,陛下也该抽时间来才是,没得让姐姐自己在这独自伤神。”
姜舒月哭笑不得,“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胡乱编排陛下可是大罪。”
方静姝一脸担忧,“妹妹只怕姐姐没了陛下宠爱,往后在宫里的日子艰难。”
这种滋味,她在梦里可是深有体会。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不希望姜舒月也遭遇一番。
“莫要忧心,”姜舒月捏捏她的脸,“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会就这样的。”
她看着姜舒月满脸自信的样子,也生出了一丝信心。
“说起来,船行驶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出去看过几回,”姜舒月日日在舱房里戴着,骨头都要硬化了,“走吧,陪我出去看看?”
“妹妹却之不恭。”方静姝笑着应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一会就到了甲板之上。
凭栏远眺,但见江水浩渺。
浩浩荡荡不见尽头。
天际处,水天相接,白云悠悠。
江风簌簌作响,吹动衣袂飘扬不止。
只是没想到,迎面捧上了陪着兰昭容的贺云徽。
他怀里还抱着三公主宁华。
四个人猝不及防在甲板上遇见。
也不知是谁先回神,说了一句:“见过陛下,兰昭容娘娘,公主殿下。”
“嗯。”贺云徽表情很是冷淡,只是抱着宁华公主的手紧了紧。
宁华有些不舒服,扭动了一下。
贺云徽回神,又松了松手。
兰昭容看着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冷淡,心想这两人果然是吵架了。
“几天不见姜妹妹,好似有些清减。”她性格温柔,说话也柔柔地,让人听着就很舒服。
贺云徽闻言也看向姜舒月,也不知是不是姜舒月今天穿的衣服有些宽松,看着确实有些清减了。
是水土不服,还是底下的人又怠慢她了。
他又盯着姜舒月的脸看,但这人却始终没有抬眼看他。
“多谢娘娘关心,”她躬身回道,“大概是船上吃食有些不习惯,过几天就好了。”
兰昭容点点头,“若是不舒服,可不要忍着,一定要召太医看看。”
“母妃,宁华前两日也不舒服,”宁华公主却是直接开口,“但是吃了胡太医伯伯的药,就好啦。”
“宁华的不舒服,和你姜娘娘的不舒服也许不一样,”兰昭容无奈笑笑,“姜妹妹莫要见怪。”
宁华公主长得可爱,姜舒月自然对这样的小孩没有抵抗力。
一双桃花眼笑得弯了起来,“宁华公主乖巧可爱,嫔妾 见了心生欢喜,何来见怪一说。”
听她说喜欢宁华,贺云徽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替她诊脉后,她趴在自己身上,难过地问自己是不是不会有孩子了。
他抿了抿唇,喉间漫起苦涩。
“那嫔妾同方才人,就不打搅陛下和娘娘雅兴了。”她说着,拉着一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方静姝给两人福了福身。
几乎没有跟贺云徽说过话,转身朝着来时的路离去。
贺云徽眸光一闪,脸色黑得像是能滴出墨来。
兰昭容见状,只好说起了别的事情转移了贺云徽的注意力。
又过了一天,“见过婉妃娘娘。”
在门口守门的小方子心里叫苦不迭,这娘娘和陛下一闹别扭,婉妃娘娘转头就来了。
他生怕这位主来找姜舒月麻烦。
“娘娘这会子正在小憩中。”他正要去开门,姜婉清直接略过了他,推门就进入了舱房。
“你倒还有心情看风景。”
姜婉清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在身后响起。
姜舒月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她。
“不知姐姐过来,有失远迎,请姐姐恕罪。”
她半蹲下来,眼神盯着姜婉清绣鞋上的东珠。
“起来吧。”姜婉清在凳子上坐下,带起了一阵香风。
她指了指另一个凳子,姜舒月顺从地坐下。
姜舒月抬头,“今天日头好,嫔妾就看入神了。”
算是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姜婉清微微颔首,目光在姜舒月身上打量了一番,并未着急开口说话。
她挥挥手,冬雪福身后,将还想在屋里伺候的静玉一同带了出去。
“静玉姑娘随我来。”冬雪手上力气奇大,拽着静玉的手。
静玉不敢留姜舒月在屋里,迟迟不愿意跟冬雪出去。
直到姜舒月回头看向她,点了点头,她才停止了挣扎,跟冬雪出去。
姜舒月心里明白,姜婉清肯定是因为听到了外面的传言,认为自己和贺云徽吵架而失宠了。
这样姜府送她进来,替姜婉清生孩子的计划就失败了。
这是来兴师问罪,为什么和贺云徽闹别扭?
姜婉清不说话,她也不主动开口,就那么垂眸坐着。
良久,姜婉清终于把目光从姜舒月身上挪开,看向窗外的风景。
舟行江上,微风吹进窗棂,送来一丝丝凉意。
“月儿,你可知你与淑妃之流有何不同?”她慵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错就错在自作聪明,妄图用些小把戏来上位。在这后宫之后,最容不得自作聪明之人。”
声音停顿了一瞬,又继续说道,“本宫以为,你应该不是一个蠢人。”
姜舒月听了神色未变,轻声应道:“姐姐教训的是。”
看她又是一副听之任之样子,皱了皱眉,语气又加重了几分,“妹妹容貌出众,当初既能入得陛下青眼,是你的造化。只是后宫之中,恩宠如流水,稍纵即逝。若是你把握不住机会,以后的路,怕是难走。”
见她抬出了恩宠作为诱惑,姜舒月也适时地露出了一副后怕地样子。
姜婉清看她这幅模样,想起来还未进宫前,她这庶妹就是这般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