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是真的，老夫人亲自去的。还带了不少赔礼。”
“她凭什么去给那个贱人道歉？”华阳郡主咬牙切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才是绍风侯的正妻！”
丫鬟不敢接话，只是默默退到一边。
华阳郡主在房中来回踱步，她在侯府的日子只会更难过。那个老太婆向来偏心，这下怕是要变本加厉了。
她恨不得
可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压了下去。侯府上下都防着她，她根本靠近不了老夫人。
柳婉婉这边，却是另一番光景。
“小姐，太公请您过府一趟。”
柳婉婉放下手中的书，跟着管家往柳府去。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路过花园时，她看到几只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
柳太公的书房里，一堆族谱摊开在案几上。沉香袅袅升起，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婉婉啊，国公府的爵位不能断。”柳太公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忧虑。
柳婉婉明白太公的意思，这是要从族中选继承人了。自从兄长们遭遇不测，国公府的继承问题就成了心头大患。
“这些都是族中适龄的孩子，你看看。”柳世宁将几份资料递过来，纸张因为翻阅多次而有些发皱。
柳婉婉翻看着，眉头却越皱越紧。这些族中子弟，没一个能入得了眼。
有的是在外经商，却做得一塌糊涂，把祖产都快败光了。
有的是在家读书，却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
更有甚者，还惹出过不少是非，在外头欠下一屁股债。
“太公，这些”柳婉婉欲言又止，不忍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柳太公挥了挥手，“我知道，都不成器。”老人家的眼中满是失望。
说着，老人家的眼圈红了，“若是当年”
柳婉婉心头一痛。
她想起了那些活泼可爱的侄儿侄女。想起了总说要给姑姑买糖葫芦的乐儿，那张和二哥一模一样的小脸，那对浅浅的梨涡。
记忆中的画面一幕幕闪过，欢声笑语仿佛就在耳边。可再睁眼时，却只剩下满室的寂静。
心口突然绞痛起来，那种失去至亲的痛楚又涌了上来。
“我先回去了。”她匆匆起身，生怕别人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柳世宁想要追上去，却被柳太公拦住。老人家的手有些颤抖，却仍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让她静静吧。”柳太公看着柳婉婉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心疼。
待柳婉婉走远，柳太公才缓缓开口，“我突然想到一计。”
“祖父请说。”柳世宁正了正衣冠。
“若是日后婉婉生了两个儿子，长子继承王位，次子可继承国公之位。”老人家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柳世宁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只是没有先例。”柳太公叹道，“朝中那些人，怕是不会轻易答应。”
“等他们成婚后再商议吧。”柳世宁沉吟道，“到时候再做打算。”
柳太公抽了口烟，烟雾缭绕中，老人家的神色愈发凝重，“怀安的威名，不能毁在这些不成器的后人手里。”
八月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柳婉婉站在庭院里，望着天边飘过的白云，心里泛起一阵失落。院中的金桂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花瓣随风飘落，在石板上留下点点金黄。
中秋将至，萧如雪却迟迟未归。
“去云岫山报个信，怎会去了这么久？”柳婉婉轻声呢喃，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原本说好的两三天路程，加上停留几日，十天也该回来了。可如今已过去一个月，连个消息都没有。
“小姐，”苏嬷嬷端着参汤走来，眼中满是关切，“这风大，还是进屋吧。”
柳婉婉摇摇头，“嬷嬷，我再站会儿。”
“可是”
“无妨。”柳婉婉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我想看看云。”
苏嬷嬷叹了口气，将参汤放在石桌上，默默退下。她知道，自家小姐这是在等那个人。
正当柳婉婉沉浸在思绪中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姑娘！”翠环小跑着进院，手里拿着一封信，“司紫姑娘的来信！”
柳婉婉眼前一亮，快步迎上前。展开信纸，是司紫那熟悉的字迹。信中洋洋洒洒写了许多，说起云岫山的趣事，还提到刃袖买胭脂水粉被师父关禁闭的事。
“这个刃袖，”柳婉婉不由得笑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上次还跟我打赌说能瞒过师父。”
翠环也跟着笑起来，“那可不，刃袖师兄向来藏不住事。”
信中还提到了她即将大婚的消息，说云岫山的小伙伴们都在准备贺礼。看来萧如雪确实去过天衍门，而且师父似乎很是认可他，否则不会将婚事告知全云岫山。
“师门在为我准备嫁妆”柳婉婉轻声念着信中的内容，却始终找不到关于萧如雪去向的只言片语。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手指微微发颤。
“姑娘，”翠环小声道，“要不要派人去东陵王府打探？”
柳婉婉点点头。很快，探子回报说东陵王府一切如常，正在筹备婚事和准备迎接惠太妃。
“罢了，或许是有军务在身。”柳婉婉提笔给师父写了封信，让人送去云岫山。待信使回来，自然就知道萧如雪是否在那里。
中秋将至，国公府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红灯笼高高挂起，映得整个府邸一片通红。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着准备节日所需的物件。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苏嬷嬷亲手做的月饼香甜可口。柳婉婉让人给长宁郡主和绍风侯府老夫人都送了些。至于姨母楚王妃那边，她冷笑一声，便略过不提。
想起姨母那张虚伪的面孔，柳婉婉就觉得一阵反胃。那日在长公主寿宴中的种种，她至今记忆犹新。
“小姐，”苏嬷嬷端着茶走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太后身子不适，今年的中秋宴怕是要取消了。”
柳婉婉点点头，“知道了。”进宫门儿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太后的传召，她也不便入宫。
夜幕降临，院子里的金桂愈发馥郁。翠环在一旁不停地说着话，试图让气氛活跃起来。
“小姐，今晚的螃蟹可大了，还有黄酒呢！厨房特意准备了小姐爱吃的醉蟹。”
“要不要去赏灯会？听说有灯谜可猜，以小姐的聪明才智，定能拿个彩头回来。我听说今年的彩头可是上等的羊脂玉。”
“要不咱们放天灯吧，祈求来年平安”
翠环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她想起往年的中秋，小姐总是笑靥如花，可今年却总是心不在焉。
柳婉婉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心中一痛。她取下自己的簪子，那是一支点翠的金簪，是萧如雪送的第一件礼物。轻轻插在翠环的发间，衬得少女越发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