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莓酱 作品

第九十七章 大长公主的往事

萧如雪眸光微动,他太了解自己的母妃了。那位养尊处优的太妃,向来看不上寻常人家的姑娘,更何况她对婉婉还有极大的偏见。

“她说了什么?”

柳婉婉垂眸,回想起殿中发生的一切。她将大致的情况和萧如雪说了一些,掩下了太妃打人以及她回击的行为,她知道惠太妃是东陵王的生母,不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东陵王都不可能不认这个母亲,与其这样,不如不要让东陵王太过为难。

萧如雪皱着眉头听了,他清楚太妃的为人,也知道柳婉婉肯定是说的比较委婉,在对惠太妃不满的同时也对柳婉婉感到十分抱歉。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母妃她并不是什么恶人,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但你也不用刻意看在我的面子上过于忍让。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委屈了自己。”

柳婉婉心中感慨,对萧如雪的好感度又增加了。

马车在石板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街边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谈笑声,都透过车帘传进来。

“王爷为何会在宫门外?”柳婉婉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萧如雪神色不变,“路过。”

“哦。”她点点头,却在心里暗自腹诽。宫门外可不是随便就能“路过”的地方。

“听说大长公主明日寿辰?”萧如雪忽然问道。

柳婉婉一愣,“是啊,国公府收到了请帖。”

“去吗?”

“自然要去。”她叹了口气,“只是不太想面对那些人。”

萧如雪目光一凝,“谁?”

“没什么。”柳婉婉摇头,勉强笑道,“就是些闲言碎语罢了。”

她没说的是,自从与萧如雪的婚事传开后,那些贵女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有人说她不过是个和离之女,高攀了摄政王;有人说她定是使了什么手段,否则堂堂王爷怎会看上她。

萧如雪沉默片刻,“本王也会去。”

柳婉婉惊讶地抬头,“王爷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嗯。”他淡淡应声,“但总要给大长公主几分面子。”

马车缓缓停下,刘大勇在外唤道:“爷,到国公府了。”

柳婉婉整理了下衣裙,准备下车。萧如雪突然开口:“等等。”

她疑惑地看向他。

“明日”他顿了顿,“若有人为难你,告诉本王。”

柳婉婉心头一暖,“王爷放心,我能应付。”

看着她轻盈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后,萧如雪眸色渐深。他想起那日在御花园,偶然听到几个贵女议论柳婉婉,说她配不上东陵王,说她不过是弃妇。

“回府。”他冷冷吩咐。

刘大勇应声驾车离去。

回到王府,秦总管早已等候多时。

“王爷,提亲的日子定在后日如何?”

萧如雪点头,“就后日吧。”

“对了。”秦总管想起什么,“明日要给长公主祝寿,大长公主府的请帖已经送到了,您看”

萧如雪转过身,看着案几上那封烫金的请帖,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请帖的边缘,仿佛能从这精美的纸张上看出什么端倪。

宫中谁人不知,大长公主最擅长的便是笼络人心。每月的茶会宴席从不间断,京中权贵命妇们趋之若鹜。多少门当户对的姻缘,都是在她的宴席上促成。可这表面的风光背后,却藏着不为人知的阴暗。

“秦总管,”萧如雪的声音低沉,“你可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场雪?”

秦总管神色一凛,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王爷说的是那位钱姨娘的事?”

“是啊,”萧如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那天的雪,下得可真大。”

那是个令人心惊的冬日。钱姨娘不过是在请安时多说了几句话,就惹得大长公主震怒。她当着那可怜女子的面将襁褓中的婴儿摔在地上,还命人一根根剁掉钱姨娘的手指脚趾。

凄厉的惨叫声在公主府中回荡了整整三天三夜。等到一切平息,府中下人们提起这事时,仍是面露惊恐。

“那位钱姨娘,”秦总管声音颤抖,“听说最后是”

“疯了,”萧如雪接过话头,“被关在柴房里,没几天就咬舌自尽了。”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桃花纷纷扬扬。萧如雪想起那年在宫中偶遇的醉酒驸马,那个往日威严的男人靠在假山后痛哭流涕的模样,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驸马大人说,”萧如雪缓缓道,“公主府中的每一个生命,都像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秦总管低着头,不敢接话。他在王府多年,自然知道大长公主的手段有多么狠辣。那些被她看中的小妾,表面上是被接进府中享福,实则是入了虎口。待生下孩子,便会莫名其故地“暴毙”。

“说起来,”萧如雪走到书案前坐下,“母妃也吃过她女儿的亏。”

那是个闷热的夏日,母妃因避暑不慎踩湿了华阳郡主的裙角。那位与母亲一般大的表妹不由分说,抄起石子就朝母妃砸去。鲜血顺着母妃的额角流下,可她却连躲都不敢躲,只能强忍着痛意赔笑。

“郡主的性子,”秦总管叹道,“与大长公主可真是如出一辙。”

萧如雪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可知道柳国公的事?”

秦总管一愣:“少爷说的是柳小姐的父亲?”

“正是,”萧如雪的目光变得深邃,“当年的柳守宁,可谓是京中最耀眼的少年将军。”

十七岁便以八百骑兵击溃匈人万众,十九岁在望龙关以一当二十,二十一岁就已封虎啸关。这样的少年英雄,自然引得大长公主芳心暗许。

可惜皇祖父并不同意这门亲事。一来是觉得这样的将才不该屈就为驸马,二来柳守宁早已与鲁将军之女有了婚约。大长公主求而不得,对柳守宁夫妇的恨意便愈发深重。

“后来柳小姐和离时,”秦总管小心翼翼道,“那些难听的流言,据说就是出自大长公主之手。”

萧如雪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她把和离说成弃妇,害得京中官眷对婉婉避之不及。若非有她从中作梗,秦老夫人也不可能把事情闹得那般大。”

“这次生辰宴邀请婉婉小姐,”秦总管忧心忡忡,“恐怕”

萧如雪心中同样担忧,大长公主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自父皇驾崩后,她愈发肆无忌惮。这次突然邀请婉婉赴宴,定然没安好心。

可若是不去,以大长公主的性子,怕是会变本加厉地为难婉婉。去,却又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来明天他真的要打起精神了,绝对不能让婉婉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