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带着三千精锐直奔粮仓,这是东陵王交给她的重要任务。一路上,她的心始终悬着,生怕敌人会放火烧粮。
“大人,前面有埋伏!”斥候急促来报。
柳婉婉眼神一凛:“多少人?”
“约莫两千!”
她咬了咬牙:“分兵两路,一路佯攻正面,一路从侧翼包抄!”
战斗在月光下展开,柳婉婉亲自带队从侧翼突袭。梨花枪所向披靡,每一次出手都要了敌人性命。鲜血染红了她的战袍,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
终于抵达粮仓时,天色依然漆黑。几百名守军在他们的突袭下很快溃不成军。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柳婉婉刚松了口气,远处就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主子,敌军来了!约有两万人!”斥候面色惨白地报告。
柳婉婉握紧梨花枪,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环视四周的将士,沉声道:“守住粮仓,就是守住东陵军的希望。全军准备,死战!”
“死战!”三千将士齐声呐喊。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是柳婉婉此生经历过最惨烈的战斗。敌军一波接一波地冲击,她的梨花枪已经染满了鲜血,手臂酸痛不已,但依然在不停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大人,左翼撑不住了!”
“调一百人去支援!”
“右翼也快顶不住了!”
柳婉婉咬牙切齿:“我亲自去!”
她如一道血色流星,在敌阵中来回穿梭。梨花枪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下。但她也不是没有受伤,右臂已经中了一箭,鲜血顺着枪杆滴落。
“婉婉,你受伤了!”糯米焦急地喊道。
“不碍事!”柳婉婉咬牙,又是一枪刺出。
战斗持续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敌军终于退去。三千将士只剩下百余人,每个人都带着伤,但粮仓保住了。
柳婉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她的战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有敌人也有战友,鲜血将雪地染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寒风,刺得人喉咙生疼。
柳婉婉不敢松懈,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敌人来袭击,而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战力了。
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鼓声,“敌军撤退!我军大胜!”
柳婉婉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她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手中的长枪掉落下来。
“东陵王果然神勇。”她轻声说道,嘴唇因寒冷而微微发抖。
糯米搓着手,笑容在冻僵的脸上显得格外滑稽,“终于可以吃上热乎的肉了!”
柳婉婉看着他那张天真的脸,心中一暖。这场仗打得太苦,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幸运的。
她带着残存的将士跟上大部队,向府衙方向进发。一路上,她看到了太多熟悉的面孔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
东陵王已经入主府衙,他那身染血的铠甲彰显着这场胜利的代价。他站在高处,目光扫过下方的将士,最后停在了柳婉婉身上。
永安城的百姓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不用再流离失所。街道上,人们开始收拾残局,重建家园。
这一战,柳婉婉带着三千将士守住了粮仓,保住了全军的给养。但真正的胜利关键,是东陵王抓住了楚国一名大将。
第二日,在安葬了阵亡将士后,东陵王召开军事会议。
会议厅内,气氛凝重。将领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
“这次的胜利源于敌军内部的分歧,但下一次,他们必定会更加团结。”东陵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方天耀站起身,汇报道:“支援部队还需半月才能到达。”
东陵王的目光在柳婉婉身上停留了一瞬,欲言又止。
柳婉婉装作毫无所觉。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包扎着的手臂,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议事厅内,炭火噼啪作响。众将早已散去,只余下东陵王和柳婉婉。
东陵王萧如雪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婉婉,去沐浴更衣吧,我们一同前往一处秘密之所。”
柳婉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梨花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些日子以来,每当萧如雪用这种语气说话时,总会带来一些让她措手不及的消息。
“元帅,可是凤城那边又有”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日子的征战让她几乎忘记了如何温柔地说话。
萧如雪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满是血迹的衣袍上:“先去梳洗。刘大勇,去准备两匹马。”
刘大勇应声而去。柳婉婉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离开议事厅时,她的脚步有些沉重。这些日子的征战,让她的身上沾满了血与泥,连发丝间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无力。
内室里,巧云娘正在为她准备热水。这个面容沧桑的妇人,是父亲一个旧部的亲眷。看着热气腾腾的木桶,柳婉婉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在凤城外扎营时,别说是沐浴,就连喝上一口热水都是奢望。
“小姐,水温刚好。”巧云娘轻声说道,手里拿着珍藏的皂荚,“这是从塞外商人那里买来的,据说能让头发特别柔顺。”
温热的水流过发间,柳婉婉闭上眼睛。巧云娘的手法很轻柔,一点一点地清洗着她打结的长发,将凝固的血迹冲刷干净。水面上漂浮着淡淡的血色,像是在提醒她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
“小姐的头发真好。”巧云娘一边清洗,一边感叹,“就像夫人年轻时一样。”
提起母亲,柳婉婉的心猛地揪紧。她依稀记得母亲也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可惜斯人已逝。
换上一身素白的衣裳,裹上夜色般的长袍,柳婉婉将湿漉漉的长发高高束起。这是江湖儿女常用的发式,方便实用。镜中的少女眉眼清冷,哪里还有半分闺阁女子的温婉。
她拿起梨花枪,仔细擦拭着枪身。每一道桃花纹路都那么熟悉,这是父亲留给她的念想。枪身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裂痕,那是在与一次战斗时留下的。
手指抚过冰冷的枪身,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她终于要知道父兄究竟在哪里长眠了吗?这个念头一起,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