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昊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走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那盏忽明忽暗的灯。
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念头如同跑马灯一样闪过。
数羊？不行。
背诗？
“桃含可怜紫，柳发断肠青。”
“含露桃花开未飞，临风柳棉自依依。”
全是些离别相思的诗句，越背越清醒。他拿起手机刷视频，跳舞的小姐姐也提不起兴趣。
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画面。
沈芷冷若冰霜的脸突然变得热情。
陈雅媛穿着运动服要拉他去夜跑。
诗琳说要和他一起种土豆。
小甜做了一桌菜等他夸奖。
记忆突然跳到了小学时代。
“钟昊，你又欺负小琳！”高小兰气呼呼地说，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一甩一甩的。
“我没有，她头发掉我桌上了。”小时候的他总是这样狡辩。
“我都看见了，你分明在装傻充愣！”高小兰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你告状啊，我才不怕。”那时的他总是这样嘴硬。
想起小时候的事，钟昊忍不住笑了。那时候他总喜欢捉弄坐在前面的小琳，而高小兰总是第一个跳出来指责他。
后来在高小兰家，她醉醺醺地靠在他怀里。他偷偷看着她的睡颜，心跳加速。这次换他偷窥了。这个秘密，大概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光痕。钟昊看着天花板，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想起了和柳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樱花树下；第一次约会，他们去看了场午夜场的电影；第一次接吻，是在回家的路上，细雨绵绵；第一次争吵，为了一件小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一次见面，在咖啡厅里，两人都沉默不语。
现在的柳棉，似乎比以前更成熟了。她的眼神中多了些什么，却又少了些什么。或许这就是成长吧，钟昊想。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小甜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钟昊看着屏幕，犹豫了一会儿才回复：“还没。”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请我吃火锅。”小甜发来一个可爱的表情。
“明天请你。”钟昊回道。
“说话算话哦！”
“嗯，睡吧。”
放下手机，钟昊叹了口气。他突然想起柳棉说的那个最后的请求，不知道会是什么。
夜深了，城市渐渐安静下来。钟昊闭上眼睛，试图入睡。但脑海中还是不断闪现着今晚发生的一切。柳棉的话，她的眼神，她的笑容，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滨城的冬日，寒意渐浓。空气中飘散着细小的雪花，落在片场的设备和帐篷上，给这个繁忙的场地增添了一丝静谧。
钟昊站在监视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刚刚拍摄的最后一个镜头。画面中，男女主角在暮色中相拥，背景是绚丽的晚霞，构图完美得令人屏息。
“完美。”他轻声自语，随即拿起喇叭，“杀青！”
片场瞬间沸腾，一百多号工作人员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助理导演激动地跑过来，脸上写满了兴奋：“导演，我们真的提前一个月完成了！”
钟昊微微点头，看着眼前欢呼雀跃的剧组成员，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这是他第一次执导电影，虽然之前演过不少戏，但站在导演的位置确实是另一番滋味。
“钟导，这部戏能这么快完成，全靠您调度有方啊！”摄影师小白拍着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敬佩。
“是大家配合得好。”钟昊笑着回应，目光扫过每一个工作人员的脸庞，“最近一段时日里，每个人都付出了很多。”
“导演，晚上杀青宴可得多喝几杯！”场记兔周挤过人群，朝他喊道。
“就是就是，导演可不能推辞啊！”道具组的师傅们也纷纷附和。
钟昊被众人簇拥着，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好，今晚不醉不归。”
与此同时，翠湖山庄。
高小兰正专注地在阳台的工作台前刻着印。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篆刻工具，还有几方已经完成的印章。
这几天她迷上了篆刻，觉得这项古老的艺术特别有意思。刻刀在石头上一点点雕琢，细密的声响让人心静。偶尔抬头，能看到远处山峦的轮廓，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感。
她手中的这方印章即将完成，比起之前的作品要好很多。上面刻的是“钟昊”两个字，每一笔都格外用心。
想到这个名字的主人，高小兰不禁有些出神。那个家伙现在剧组拍得怎么样了？前几天打电话竟然关机，害得她担心了一整晚。
“叮咚——”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助理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画筒：“老板，东西我拿来了。”
是钟昊在剧中临摹的《寒江独钓图》。高小兰放下刻刀，小心翼翼地展开画作。虽然是临时所作，但笔触依然老练，意境也很到位。
“剧组那边情况如何？”她一边继续刻印，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助理整理着带来的资料：“一切都很顺利，账目也都很规范。”顿了顿，又补充道：“钟导和柳棉他们有场吻戏，没用替身。”
“啊！”高小兰一个分神，刻刀突然偏离了轨迹，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印面上。
“老板！”助理慌忙拿来医药箱。
“没事。”高小兰强装镇定，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那个容易感动的家伙，对他好一点就恨不得以身相许。
“其实是借位拍摄。”助理一边帮她包扎，一边解释，“而且柳棉一直和场务待在一起，和钟导并没有什么私下接触。”
高小兰没有说话，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些。
送走助理后，她看着未完成的印章，突然没了继续刻下去的兴致。算了，反正也快完成了，等手好了再说吧。
夜幕降临，杀青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包厢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钟昊被灌了不少酒，脸颊泛红，眼神也有些迷离。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又不好推辞大家的好意。
“导演，这杯敬您英明决断！”
“对，庆祝咱们提前杀青！”
一杯接一杯，钟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到最后，他只依稀记得是柳棉和她助理把自己送回酒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