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头没脑,我不由怔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原来纪云州刚才偷看了我的手机,看到了我和梁浩渺的聊天记录。
“我没记错的话,纪主任和梁医生不仅是同学还是好友,这样在背后蛐蛐自己的好朋友,可不是什么光明之举。”我盯着后视镜里纪云州那张阴沉不悦的脸,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奚落,“梁医生可从来没有在背后讲过纪主任坏话。”
梁浩渺平时很温和,却是个耿直性子,对谁不满当面就说出来了,确实不会忍到背后才说。
他对纪云州就几次表达不满,毫不掩饰。
但纪云州这会儿在背后蛐蛐梁浩渺,二人相比,高下立见。
纪云州的脸色更阴沉了,他冷哼一声,语气愤然:“他都动手抢我老婆了,还指望我能帮他说好话?”
抢他老婆?
这话来得突然,叫得也有些暧昧,特别是纪云州的语气愤然,就像是一颗石头撞进了我刚刚平复的心湖,又猛然波动出一片波澜。
我捏紧手指,皱了皱眉头:“纪主任,我们已经办完离婚手续了。”我不是你老婆了。
“没办完。”赶上红灯,纪云州一把踩下刹车,目光从后视镜里投过来,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我却已经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手续没办完,我还是他老婆。
“我们还没离婚,他就来挖墙脚,这行为更不光明。”纪云州继续说道,语气更加愤然。
这话是在作弊,梁浩渺只知道我和纪云州在一起过,不知道我们有婚姻,而且纪云州早早就跟郑欣然在一起了,任谁看了都觉得我和纪云州早就分手了吧?梁浩渺就算是对我表达过好感,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反驳他,纪云州却又紧跟了一句:“而且,他有心上人,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你,梁家门第高,梁夫人对这方面看得很重,你跟梁浩渺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又是这种话,纪云州总跟我说我攀不上梁家这样的门楣,是在提醒我,沈家门楣低,我的身份背景都很卑微。
提醒我,当初我与他的婚姻就是高攀了他和纪家吗?
“纪主任很喜欢以己度人啊,你自己在意门楣高低就认为所有人都是这样吗?我认为梁医生不是这样的人。”我的音调渐冷。
“他不是真的喜欢你,他有……”纪云州似乎被我的话刺痛了,他猛然拔高了声调,似乎在刻意强调。
“我知道,他有对象,那又怎么了?纪主任别忘了,我们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了,这事是我的私事,你没资格插手了。”我忍不住打断他。
其实我根本不可能跟梁浩渺有什么,但纪云州挑起了我的不爽,我又一次口是心非。
梁浩渺是有相亲对象的,那是家里人给他安排的白家小姐,但是梁浩渺说过,他根本不喜欢她。
可纪云州却把这样的事情夸张成梁浩渺有心上人了。
这个操作挺卑劣的,我有点蔑视他,这也是我果断打断他并且口是心非的原因之一。
“我怎么没有资格……”我的反击激起了纪云州的怒火,他猛然转头,却又很快抑住话头,银丝眼镜下,那双微红的眸底情绪汹涌,似乎马上要冲出来。
我漠然看着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虽然,这是我强行掩饰的结果。
车厢里安静极了,空气一半是热潮躁动,一半是冰霜冷漠,两股空气碰撞在一起,却又氤氲起一股奇特的气息。
我几乎可以听到纪云州猛烈的心跳,以及他因为愤怒而急促的呼吸。
可是,真的奇怪。
之前我们身处婚姻里时,纪云州对我疏离冷漠,就像是把我当成空气一样的存在,对我的一切举动都视若无睹,毫无反应。
可如今我们走到离婚这一步时,他却一再因为我的事情激动愤怒,甚至说出这种,他怎么没有资格,这种话,他的神情还那么奇怪,像是十分冲动却又极力忍住。
他为什么是这样的表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面车子发出一声鸣笛声,我才反应过来:“绿灯了。”
纪云州迅速转身,启动车子,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车厢里是长久的沉默。
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我巴不得他什么都别再说别再问,我们就这么安静地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各自分开各自安好就行。
纪云州是真的打算与我分清楚的,虽然我是临时提出离婚,但纪云州的准备不可谓不周全,他带来了景园过户需要的全部资料,整个过程没用多长时间就结束了。
景园从我的名下,重新过户到了纪云州名下。
最后,我满意地走出不动产登记中心,重新坐上纪云州的车子时,他却又开口了:“沈弦月,梁浩渺真的不是良配,他根本就不适合你。”
又来了。
刚才结束的话题,他又重新捡了起来:“我们虽然离婚了,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起码算得上朋友,作为朋友,我不能看着你被人忽悠。”
“好呀,那就听你的,不跟梁浩渺好。”我捏紧手指,把心头的厌烦努力压下去,“那,朋友,你来告诉我,谁可以做我的良配?你觉得夏既白夏医生如何?”
“夏既白更不行!他有小青梅,就是唐语童,你现在肯定认识了,你前不久才做过她的手术,他们是一对,而且夏家与唐家交往甚密,你是见识过唐家的手段的,就不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纪云州的语速飞快。
我却忍不住哧地一声笑出声来:“所以,这就是你偷窥我隐私,并且擅自删除拉黑我微信好友的理由?”
“唐家的手段我确实见识过,很厉害,但是纪主任你这个挑拨离间的手段着实拙劣。”
“你为了挑拨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竭尽全力,不过这方面不是你的强项,以后还是多跟你的掌心宠学学吧,她都比你厉害。”
纪云州浓黑的眉头拧起:“你不相信我?”
“停车!”我连这句话都懒得回答,高声命令。
见纪云州没有停车的意思,我直接拉了两下门把手,自动解锁。
车子猛然刹车,我拎着包径直推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