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颂凡 作品
9. 灌汤小笼
只是当她赶到沈婵娟的小摊前时，忙活一天的老板已经在收摊了。
眼见摊主收摊要走，她连忙追上去拦道：“老板等一下！”
沈婵娟想她应该也是没排上的客人，惯性道：“今天已经收摊了，请明日再来。”
吴诗珂不好意思：“我知道！但是我是从南城摆渡过来的……南城离东城太远，而且交通也只能靠忘川河……”
沈婵娟这才注意到她胸前也有一枚胸针，不过是一箭射穿骷髅的模样，箭尾用小篆写着“南”。
她抬眼打量着沈婵娟的神色，戳了戳手指才继续说：“虽然看到你要走了，但是我看到那个冰淇淋筒里还有一点点冰淇淋，可以卖给我吗？”
沈婵娟看着她扭捏的神色，好笑道：“那几个筒里的余量已经不够卖了，你想吃明天早点来吧，明天我还在这里。”
吴诗珂着急道：“不是有好几种口味吗？合成一个球也可以。”
“一个球？”沈婵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执着。
见她动摇，吴诗珂顺势拉着她卖惨：“老板你卖给我吧，我忍着恶心看了一路忘川河的骷髅，跋山涉水来东城，就是为了吃一口你的冰淇淋——”
沈婵娟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
此时众鬼也走得差不多了，沈婵娟想了想，还是变出一个蛋筒，把所有的口味混合在一起打了一个球。
“一个球就送你了，好吃下次再来。”沈婵娟笑眯眯的，用纸巾包住蛋筒底部后递给她。
这颗混合了所有口味的冰淇淋球，刚开始主要是浓郁的热带水果和草莓味，夹杂着一点淡淡的香草荔枝的香气，混合起来浓淡相宜，居然也很好吃。不过吴诗珂认为最妙的还是最后的青瓜味，混着粗粝的海盐，使一整颗浓墨重彩的冰淇淋球结束在清爽自然的口感里。
她一边吃一边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回家的沈婵娟搭起话来：“老板，你明天还出摊吗？”
沈婵娟点点头道：“自然是会来的，不过……”她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
被她吊着胃口的吴诗珂放下冰淇淋，好奇道：“不过什么？”
却见沈婵娟狡黠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明天你吃不到冰淇淋。”
“啊？”吴诗珂傻了眼，自言自语似的问：“明天还有更多鬼吗？不会吧……我请假早点来也不行吗？”
“倒不是这个原因，”沈婵娟见她误解，解释道：“只是明天不做冰淇淋。”
“啊？！”吴诗珂震惊，她还没见过这么随心所欲的老板，菜单能随便换吗？见沈婵娟没说话，她又追问道：“只卖了一天就下架吗？为什么？”
话音刚落，身旁的沈婵娟就停住了脚步。
原来是到了一个交叉路口前，要回南城的吴诗珂便要在这里和她分别了。
沈婵娟潇洒地摆摆手：“好吃的话明天记得来哦。”
“老板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卖冰淇淋！”
沈婵娟回过头，一字一句道：“当然是为了骗你们这些没吃到的小鬼下次再来——”
吴诗珂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脸颊上晕开可疑的红晕。
沈老板好帅呀。吴诗珂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忘川河边的骷髅还在拼命揽客，得知吴诗珂的目的地是南城，它连价都不讲了，飞快地摆桨划船去向南城。
漆黑的夜色下，只有骷髅桨碰到忘川河里森森白骨的声音。
哒哒，哒哒。
吴诗珂给那骷髅划了不少小费，火急火燎地往城门处飞奔而去。
这几年地府戒律松了很多，但是独独不包括她们南城。
若是在东城夜不归宿，顶多被黑白无常拉去当两天苦力顶班，去奈何桥上盯投胎有没有出岔子，或者去孟婆那里熬十来锅汤。虽然不算阴时加班，但好在轻松，也方便在一线吃瓜。
但若是在南城被抓了，可是要被黄泉……
一想到论坛上的南城传言，吴诗珂就莫名打了个冷颤。
万幸，南城的大门还敞开着，吴诗珂松了口气，却忽然想起另一桩不妙的事情。
忘记刺探老板是怎么做出美食的了！
*
沈婵娟回到家后，早早洗了澡上床躺着刷手机。
虽然地府能用的app只有“地府通讯”，但上面的鬼友们都非常活跃且乐于分享，大到合理规避作癸，小到上班见闻，什么都有得发。所以沈婵娟偶尔看看，也觉得很有意思，并不觉得生活十分枯燥。
她正浏览着一个鬼分享的地府秘闻贴，才看到猜测孟婆与小白的纠葛往事，突然弹出来一个领红包的界面。
那个红包之巨大，简直让她幻视x多多骗鬼拉好友的红包，于是沈婵娟想也不想就在右上角点了一下。然而那个红包却并没有消失，沈婵娟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右上角根本没有“x”的符号。
这不会也要拉鬼砍一刀才能领到五十阴时的红包吧？
沈婵娟无语，又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关闭的地方，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开”。
“您的阴时到账：0.1。”
沈婵娟简直要气笑了。
那个来得突然红包消失后，地府通讯的首页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新贴：【鬼相发红包啦！大家抢了多少？】
所以，那个红包居然是鬼相发的？！沈婵娟点开评论。
“妈呀，一发红包就是几十万，鬼相太豪了吧。”
“楼上的新来的吧？ta发红包频率高得吓鬼，几十万洒洒水啦。”
“ta有钱是真给我们花啊？我将誓死追随鬼相。”
沈婵娟目瞪口呆，继续往下划。
“运气一般，抢了20阴时。”
“你还运气一般？那我1阴时算什么？”
“1阴时你就偷着乐吧，我0.01阴时。”
沈婵娟没想到有鬼比自己还倒霉，正咧着嘴笑呢，就看到了下一条评论。
“1000阴时。”这条回复还配了一张1000阴时的截屏图片。
“5000”
晒欧永无止境，被贴脸的沈婵娟心如死灰。
自己的失败固然痛苦，但别鬼的成功更让她揪心啊！
她决定不再看这个令她心痛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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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丢下手机，用被子蒙住头睡了过去。
*
沈婵娟起了个大早，准备做灌汤小笼包。她来地府后常吃粥，倒是很久没吃灌汤包了。
做皮冻的猪前腿肉，肥三瘦七为最佳，用念力变出来后，将其剁成肉馅后加入打碎的葱姜水。
割下的猪皮过水煮过后切小块，加黄酒、生姜去腥，再和水高压熬煮。冷却后加一点香醋，用料理机全部打碎后冷藏，成果冻状后再切块备用。
沈婵娟在肉馅里加入适量的盐、糖和生抽，并慢慢分次加入皮冻。她喜欢汤多的小笼包，于是加了更多的皮冻，又放了一点糖和胡椒粉，用以提鲜增味。
和好面后便将面团切成均匀的小块，擀成薄薄的一片，再放上肉馅包好。沈婵娟包汤包的速度极快，小笼口收成优美的螺旋状，又美观又不会漏汤。
她将满满一锅肉馅包完时，已经是快正午了。沈婵娟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发现今日居然是个晴天，夜色澄澈，无云无风。她心情颇好地来到百鬼集市，拿出包好的汤包上锅大火开蒸。
等待时她又拜托云寄锦改了小黑板，写明了今天售卖的美食和价格：一笼灌汤包（6个）10阴时每鬼限购两份。
“妈呀今天居然是灌汤包！昨晚我还梦到和我妈一起吃呢。”
“灌汤包要做得好可挺难的，虽然老板的鸡翅不错，但这可不好说……”苏朗看着那不断升起水汽的蒸锅，担忧道。
排在他后面的丁江冉听到这话，默默回嘴：“那你别吃，你给我买两份我转阴时给你，我吃四份。”
“我又没说不吃！”
丁江冉无语，懒得理他。
轮到他们时，老板的小笼已经不知是第几锅。丁江冉和苏朗并肩站着，莫名想起了他们高中的时候。
那时他们也是这样并肩站在一起，在街边的梧桐树下，等两份其实她觉得味道一般的灌汤小笼，拎着早餐骑车去上课的时候，风里送来梧桐的香气。
她没忍住出了神，想着那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
“您的灌汤包好了。”沈婵娟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她连忙接过来道了个谢。
蒸好的灌汤包表皮晶莹剔透，几乎能透过它看清内里饱满的肉馅和流动的汤汁。
轻轻咬破汤包的皮，先吸一大口滚烫鲜美的汤，然后再用小笼去蘸备好的香醋和姜丝。沈婵娟用的是一个分层的盒子，上层半边有足量的醋和些许切得细细的姜丝。
入口的灌汤□□薄而软，肉馅火候刚好，蒸得很嫩，配上香醋姜丝爽口，怎一个美字了得？
丁江冉满脸惊艳地看着手中的小笼，觉得没忽悠苏朗不吃真是败笔。
这么好吃的灌汤包，她一个人就能吃四笼。
看着不远处沈婵娟忙碌的身影，丁江冉不由得想，如果高中时这个小摊开在学校附近，那得有多火爆。光是他们学校附近的学生、家长，排队都能把小店的门槛踏破。
她一边想着，一边眼疾手快地将筷子插进小笼包里。
没多久，那一份小笼就见底了。
而沈婵娟再抬头打量客人，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大额入账。
您的阴时到账：300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