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汤 作品
50. 第 50 章
冷风穿透大开的窗户，正在专心作画的付灵瑶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天气的变化。
她收拾好东西，把画架再往窗边挪了挪，关小窗户，只留下一条缝隙，让风继续吹散颜料和洗笔液的味道，然后从超市袋子里拿出泡面，准备今天的第一顿饭。
她往泡面碗内倒入热水，透过氤氲热气望向窗外，这十来天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闪回。
先是夏炎渊的别墅外景照片被无人机偷拍，高清画面在粉丝群里以高价出售。那个私生饭甚至嚣张地在社交平台发布预告，声称还有更劲爆的内容即将放出。
不到两天，工作室就发布了措辞严厉的声明，同时附上了律师函。更令人意外的是，夏炎渊联合了业内十几位一线艺人，共同发起抵制私生行为的倡议。那几天热搜上全是#夏炎渊抵制私生#、#艺人隐私权保护#的话题。
付灵瑶刷着手机，看到评论里一片叫好声。但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在记者会上的表情，冷峻得可怕，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睛里像是结了一层冰。
“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私生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艺人及家人的安全，必须得到遏制。”
他强硬而理性的态度赢得了公众和业内人士的一致好评，商业价值更是水涨船高，很快官宣了某个高端汽车品牌代言，合同金额创下了他个人纪录。
他在视频里告诉付灵瑶这个消息时，神色中并没有太多波动：“以害你受惊为代价拿下这个代言，对我来说并不划算。”
门铃响起，打断了付灵瑶的回忆。她皱了皱眉，这个时间谁会来？她走到门前透过猫眼一看，差点惊叫出声。
夏炎渊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和一束红玫瑰。不远处，几位客人正朝这边走来。
付灵瑶手忙脚乱地开门，一把将他拉进屋里，再狠狠关上：“你怎么来了？”
他自如地把蛋糕盒放在小桌上，玫瑰塞进她怀里：“百日纪念快乐。”
“百日，什么？”付灵瑶抱着玫瑰，一脸茫然。
“结婚一百天。”夏炎渊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挂到衣架上，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竟显得格外温柔，“值得庆祝。”
付灵瑶低头嗅了嗅玫瑰，心跳加速。她没想到夏炎渊会记得这种日子，更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他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我正准备吃泡面。”她尴尬地指了指桌上的泡面碗。
夏炎渊扫了一眼，嘴角微扬：“正好，我准备了更好的。”
不多会儿，房间门铃再次响起：“客房服务，夏先生点的餐送到了。”
付灵瑶警惕地确认，开门。
服务生推着精致的小车进屋，收走泡面碗，拆开蛋糕盒，在圆桌上一一布置好餐具和菜品，鞠躬后退：“祝两位用餐愉快。”
夏炎渊拉开椅子，向她示意：“请坐。”
她把手中玫瑰放入花瓶中，坐到椅子上：“谢谢。”
他在蛋糕上插上两支蜡烛，倒了两杯红酒，烛光在高脚杯之间摇曳。
“敬我们的一百天。”他举杯。
“敬一百天。”
付灵瑶轻轻碰杯，顺势吹灭蜡烛，然后抿了一口杯中物，红酒的醇香在舌尖扩散。这感觉太奇怪了，明明是假结婚，此刻却像极了真正的夫妻纪念日。
夏炎渊切开牛排，动作优雅：“别墅我决定卖了。”
“什么？”付灵瑶的叉子停在半空。
“出于安全考虑，那里已经暴露了，不适合继续住。”夏炎渊神色平静地解释，“既然风头过去了，等房子到期，你搬去我现在住的大平层。”
付灵瑶握紧了叉子柄：“我没必要搬过去了吧。我一直怀疑，这次就是因为我俩被发现住一起引发的事端。”
夏炎渊的语气坚定得不容拒绝：“这个小区的安保是全市最好的，你的房间小蒋已经原样搬过来了。”
“谢谢。”她最终只挤出这两个字，毕竟舍不得。
接下来的晚餐平和得仿佛老友谈心，夏炎渊谈起他正在筹备的新项目，付灵瑶则分享了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气氛融洽又舒适。
晚餐后，夏炎渊自然地参观起她的临时住处。付灵瑶跟在他身后，心跳随着他靠近画架而加速。
当他的手指即将掀开盖在画布上的防尘布时，她几乎是扑过去拦住了他：“等等，那个还没完成！”
但晚了，他已经开始凝视那幅半身素描，上面隐约是一个男性的半侧脸轮廓，线条干净利落，仅用色块填充也能看出不凡。
“这是谁？”夏炎渊声音低沉。
付灵瑶耳根发烫：“就……随便找的模特。”
“是吗？”夏炎渊转身，一步步走回她面前，“我看着很眼熟。”
付灵瑶不自觉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夏炎渊单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微微俯身。
“说实话。”他声音很轻，带着诱哄的意味，“画的是谁？”
付灵瑶心跳如鼓，答案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最后一刻咬住了嘴唇。她不能承认，那太羞人了。画他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他专注工作时微蹙的眉头，还有偶尔对她露出的那种罕见的笑容。
“一个想象中的人物。”她偏过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夏炎渊低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将她的脸转回来，呼吸拂过她的额头。
付灵瑶屏住呼吸，血液全涌向了脸颊，以为他要吻她。
“你撒谎时会不由自主眨眼睛。”夏炎渊伸出另一只手，拿走了她身后架子上的红酒瓶，“没喝完的酒我拿回去了，这里没条件保存。”
他退后一步，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冷静：“明天有空吗？”
付灵瑶长舒一口气，却又莫名感到失落：“有，怎么了？”
“高远约了客户谈代言，我想你一起去。你对道具和场景的审美很专业，正好可以给广告创意提些建议。”
付灵瑶点点头：“好，我没问题。”
“我该走了，明天上午九点半，高远大堂接你。”他穿上大衣，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对了，那幅画，我很喜欢。”
付灵瑶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花瓶中的玫瑰花瓣。
她想起夏炎渊说“结婚百日快乐”时眼中闪过的某种情绪，想起他靠近时自己加速的心跳。
或许，这段始于她强求的婚姻，正在变成她最不敢期待的样子。
第二天上午十点不到，黑色保姆车缓缓在大楼前停下，高远拿起放在旁边座位上的包：“我们到了。”
“这么快。”在这个规模巨大的城市里生活，付灵瑶已经习惯了每次出门至少1小时的路程，没想到从酒店过来不到20分钟。
她下车，站在美颂·真邸中国区总部大楼前，玻璃幕墙反射阳光，将法语的金色Logo映衬得熠熠生辉。
高远冲她眨眨眼：“涉及到商业的交给我，涉及到艺术的交给你，老板说给咱俩全权。”
今天要谈的这个法国品牌美颂·真邸，主打整体家装生态系统概念，包揽从硬装，软装到家电的全套服务。作为进入国内的首次亮相，法国总部签了法国国宝级演员做高端线“家族传承”代言，中国区则正在四处接洽意向明星负责中端线“家庭文化”和入门线“家居艺术”。
为了提高声势，品牌选择了国内15个城市的高端商场设置体验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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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言人确定后，还会开展大规模的地推宣传。
这种待遇对明星来说十分诱人，因此竞争非常激烈。
高远的想法是，推夏炎渊负责中端线，光星做添头，把入门线一起打包。
电梯直达位于次顶层的会议室，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品牌方大中华区总裁已经带着团队等候在那里。他四十出头，打扮精致，举手投足间透着巴黎左岸精英特有的优雅与锐利，英语带着慵懒的巴黎腔：“欢迎光临，久仰，叫我安东尼。”
会议开始后，品牌营销刘总监展示品牌国内战略：“正如之前接洽时所说，高端线主打贵族气质，中端线希望呈现更亲民、温暖的品牌形象。”
屏幕上出现了品牌创意方案，脸部替换成夏炎渊的模特穿着米色针织衫，在阳光充足的厨房里微笑着煎鸡蛋；穿着宽松毛衣，在晨光中抱着猫醒来；围着围裙，对着烧焦的熨斗手足无措。
高远差点被水呛到，跟付灵瑶咬耳朵：“完全不像老板的风格，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改改主意？”
“中国市场调研显示，”似乎看出了高远的意思，刘总监报出一份数据，“75%的家庭采购决策由女性主导，她们更青睐具有亲和力的男性形象。”
“打扰了，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保留夏先生的强势特质。”
付灵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她。她双手交握茶杯，掩饰手指的轻微颤抖。
“比如他用擦拭武器的动作擦拭橱柜台面，用反派凝视凶器的深情，凝视你们的多功能烤箱？”
“反差感。”安东尼灰蓝色的眼睛亮起来，“这确实……很法国。”
刘总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也可以，让他在书房处理公务，镜头下拉，露出桌下蜷缩的猫。”
“但这会不会削弱产品的生活感？”有人提出异议。
“恕我直言，原本的创意非常适合家居艺术线，各位想象一下，如果画面中是光星出演，是不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了？”付灵瑶没忘了另一个任务，“用不同的男性家庭成员来区分三条线定位，法国演员是老派的古典绅士老爷，光星作为可爱亲人的弟弟，由夏先生展现丈夫在居家中不经意流露的致命吸引力，不也挺合适的？”
为了提高说服力，她迅速从手机里调出缓存好的夏炎渊x光星Cp拉郎视频，拖拽进度条到他结束颁奖礼后回到家中，脱下西装外套的瞬间，表达花痴的弹幕层层叠叠，多到看不清画面。
“付小姐的创意确实精彩，但这也证明夏先生原本的形象与品牌调性存在偏差。”安东尼最终说，“执行难度和成本增加了。”
刘总监立即接话：“既然要调整原定方案，考虑到形象调整带来的商业风险，代言费方面我们最多接受原报价的80%。”
这就到了高远擅长的领域，他施施然展开报表，从夏炎渊的受关注度，粉丝成分，还有最近的商业代言，跟品牌方展开唇枪舌战。
“我们可以接受阶梯式付款，但底线不能变。夏炎渊这三个字，值这个价。”
走出大楼时，太阳升到了天空正中，高远情绪掩不住的激动：“琳达老师的方案太有说服力了，怪不得老板要你参与。”
回程车上，手机震动，她收到夏炎渊的消息：我看了品牌方现场出的新创意图，怎么所有场景都在晚上？
当然是像你这么忙的人，只有半夜才有可能回家啊。付灵瑶腹诽。
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引用他某部电影的台词回答：因为所有光都应该臣服于您。
ps：他们想要你煎鸡蛋的镜头，我拒绝了。
对方几乎秒回：聪明的选择。
几分钟后，又一条消息：我只给你一个人煎鸡蛋。
付灵瑶盯着这行字，心跳快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