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中窥月 作品

第149章 三皇子

秋雅阁那边早早接到消息,新添了四张书桌在后头。

顾知望几人提早了半盏茶的时间到,秋雅阁内空无一人,内侍引着他们在自已位置坐下,又送了所需的书册上来。

郑宣季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翻着桌上的书跟看天文一样。

门口无声进来个男孩,闷头坐在了最里侧的位置,全程没抬头看一眼屋内多出的人,姿态有些拘谨畏怯。

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相互对视了眼。

秋雅阁内除了他们,能进来的只会是皇子和伴读们,不过这次来避暑听说几位伴读并未随行。

这位身份便也很明显了,宫中排行最小的三皇子殿下,刘韫。

上次参加长公主宴席,刘韫见完礼便匆匆离开了,实在印象不深,只记得他不太说话,总是站在角落,很容易被忽视。

隔了片刻,刘焱刘瞻结伴进来。

刘焱看见后排多出的四人,冷哼了声。

那眼神跟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不屑又轻蔑。

刘瞻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上回公主府中一事,态度温和,如常朝几人点头,才施施然坐下。

顾知望对两人都不怎么感冒,一个纯坏,一个笑面虎心里憋着坏,谁沾上谁倒霉。

教导几位皇子的老师踩着时间点进来,清冷中略带熟悉的声音一响起,顾知望抬了脑袋,看见讲台上的傅九经微微惊讶。

他最近没怎么听见傅九经的消息,还以为他没跟来,没想到是直接过来给皇子授课了。

台上傅九经敲了敲桌子,“翻到第七篇章,昨日讲到了亲民,今日便讲一讲民志。”

顾知望醒神,翻到对应篇章,一路听下来发现宫中讲学和学堂内容有很大区别。

学堂里的夫子教他们礼义仁信,君臣父子,宫中讲学则是凌驾于这些条条框框之上,偏向于一些实用性的策略和理念。

不过终究少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顾知望听到半道眼神逐渐涣散,神游太空去了。

傅九经站在高处,将底下几人的状态尽收眼底,看见顾知望走神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只是过来旁听,所学内容也非一致。

宫中讲学是没有中途休息这么个事的,最多让他们自行理解概念,默于纸上统一收上来点评讲解。

一下午过去,顾知望只觉得腰酸背痛,有气无力,话都不愿意说了。

散学后几人一起结伴出去,王霖之前便是在宫中读书,还算适应这个强度,一出学斋精神头便回来了,兴致勃勃道:“后山有好多兔子,我们去打猎吧。”

七八岁的男孩子对于打猎这两个字天生拥有非比寻常的吸引力,郑宣季第一个拍手,兴奋问道:“现在?”

“现在。”王霖转头就对身边的宫女道:“去将我殿内的短弓都取过来。”

短弓长度重量都非常适合小孩,射程较短,用来猎兔子再合适不过。

王霖激动挥了下胳膊,没成想后面有人,顾知望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刘韫身形瘦小,被王霖这么一胳膊下去,直接连人带着书箱给摔了。

也是奇怪,刘韫身边连个侍从都不见,书箱居然是自已提着的。

郑宣季一呆,连忙蹲下身去扶刘韫,顾知望上前帮忙捡起散落的书本,放回书箱。

“没事吧?我刚刚没看见你。”郑宣季力气大,微微使力就将人给扶了起来,发现他轻的过分,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底下硬邦邦的骨头架子。

刘韫反应巨大,一手拍开他搀扶自已的手,接过顾知望递过来的书箱,闷头就要离开。

“好大的胆子,连当朝皇子也敢冒犯。”

一道傲慢的声音遥遥传来,原先已经走远的刘焱折返,顺手将想要离开的刘韫拉了回来。

刘韫瑟缩着肩膀,没有任何抵抗任由他动作。

刘焱恨铁不成钢,“三弟呀三弟,你再如何也是出身皇族,怎么就任由旁人欺负了?好在今日大哥在这,定会替你撑腰。”

郑宣季听着这话的拧了拧眉,“大皇子这话是何意思,我并非有意为之,更谈何欺负三皇子。”

刘焱戏谑一笑,“我亲眼所见你推倒三弟,不是欺负还能是什么,难道本皇子还能看错了不成?”

他难得捉住几人小辫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刘焱仇视王霖,厌恶顾知望,连带他们身边的人一样不待见,能让几人不舒服他心里便舒坦。

他抬眼看向天上刺眼的太阳,指了个没遮掩的空地。

“本皇子仁慈,今日便小惩大诫,只需你跪上两个时辰,这事便算过去了。”

不等郑宣季先爆发,王霖率冷笑,“刘焱,你搁这假惺惺个什么劲,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关心刘韫?现在倒是一口一句三弟叫唤上了,演给谁看呢,眼睛不好使就去治,别拖到最后变成个瞎子。”

这话只能王霖来说,郑宣季再怎么愤怒也不可能真对皇子不敬。

王霖话里丝毫不客气,直来直往打浑球,说实话挺爽挺解气的。

刘焱直接黑了脸,“你说谁眼瞎!”

王霖瞥了他一眼,“谁眼瞎谁知道。”

两人从小不对付,刘焱觉得王霖占据了元景帝的宠爱和重视,王霖同样看他处处不爽,如今气氛一触即发,随时都要爆发。

关键时刻刘瞻站了出来,来到不发一言的刘韫面前,温声询问道:“三弟刚才可有受伤,大哥在这,三弟尽管直言便是。”

刘韫缩着肩膀,讷讷说不出话。刘焱眼睛转了转,忽然道:“我看刚才那下摔的可不轻,来人,还不给三弟好好检查一番。”

刘焱身边的内侍立刻上前,径直将刘韫的右裤腿扫了上去,只见膝盖之上俨然有一块发青的痕迹。

刘焱笑了,直指郑宣季,“损害皇子贵体,看来我刚才的惩罚还是轻了。”

郑宣季盯着刘韫的膝盖凝视,觉得不对劲,当时他距离三皇子最近,最是知道情况如何。

那一胳膊的冲击力怎么也不至于造成这样的伤势。

不对——

他看向刘韫,直接问道:“三皇子,我记得当时你是左膝落地,这伤口……”

“还敢狡辩!”刘焱冷着脸呵斥,一只手落在刘韫肩上,“三弟,你自已来说,这伤是不是方才摔倒所致。”

刘韫低着头,声音很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