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一县,县中一客栈厢房中,大衡最具权势的一对父子正在以大衡至高无上的权柄对赌。
李景源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以皇位做赌注的父子局太出人意料了。
衡顺帝就算再如何愤怒也不会如此简单粗暴的拿皇位开玩笑,那这一局父子局本质是宫里那位老祖宗的对衡顺帝不满,迫使衡顺帝孤注一掷。
想通其中关节后,李景源轻笑道:“我为何要入局?”
衡顺帝冷道:“老祖宗钦定了这局,你就必须入局。”
李景源呵呵一笑,宫里的那位老祖宗固然强大,甚至大可能是先天第四境武夫,但那又如何,他何惧之。
衡顺帝见李景源嘴角若有若无的不屑,冷漠的神情归于祥和,淡淡道:“堪比天下第三的剑神邓太阿,一剑压董大器的白衣剑神,还有引甘州大江水冲十万大军的神秘人,活阎王大监赵高,刚才一夫当关的李存孝。
你身边确实人才济济,这一点朕不如你。
但不要以为有这些天象高手在,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老祖宗的强大不仅在实力,更在两百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人情,不是你可以拒绝的。
你如果不信,可以试试。”
李景源眉头一挑,沉思片刻后,先问道:“这场父子局的内容。”
衡顺帝面无表情道:“这场父子局我俩各有一局,你之棋局在江湖,我之棋局在庙堂。
如今的江湖隐约已经不受控,那些强大宗门割据一地,不尊朝廷,恃力乱禁,动辄匹夫一怒敢叫权贵血溅三尺。
东海那位天下第一,更是独占一城,朝廷官吏不得入,最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佛门寺庙私占大量土地,朕曾经让暗卫查过,天下土地有两成隐匿在寺庙手中,他们不交赋税,已经严重损害了国库收入。
道门、儒家亦有此情况。
江湖恃力乱禁,三门、大派侵地私据,严重影响了大衡国力。再不解决,江湖将成为大衡乱因。”
李景源淡淡道:“大衡带甲百万,你给我五十万兵卒,我可马踏大衡江湖。”
个人武力终究有限,千人敌人万人敌又如何?终归是敌不过军队的剑戟大网。
牧武城的天下第一又如何,大衡百万甲士让他去杀,他能杀多少,五万还是十万。那天下第一终究是人,是人就会有力竭之时,终究会被不计其数的兵马硬生生耗死。
衡顺帝呵呵一笑,摇头道:“江湖之乱不可大动兵戈,一旦激起整座江湖的仇视反抗,大衡将会被这座江湖拖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再者说西戎、北狄虎视眈眈,时刻都想侵入中原。一旦江湖反噬,他们定然会趁机出手,到那时大衡极有可能崩溃。”
李景源听闻此语,没有反驳,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心里很清楚,马踏江湖需要合适的理由,一个让天下人都信服的理由。
比如他马踏甘州江湖就是以弑君案做借口,大衡江湖虽不满,但也无话可说。
衡顺帝继续说道:“此局有三年,三年中你要解决江湖隐患,而我要解决庙堂与世家勋贵威胁。
三年一过,老祖宗做评,定我父子胜负。”
李景源摸索着定秦剑剑柄,缓缓说道:“我可答应此局,但需要你应允一事。”
衡顺帝轻声道:“何事?”
李景源淡淡道:“我听闻过大衡曾经成立过专门处理江湖问题的镇武司,后来因为天下第一被取缔了。
既然是处理江湖乱禁,自然要名正言顺。
我要父皇亲自下旨,重建镇武司,我为司主。”
衡顺帝几乎没有犹豫的点头答应:“可。”
李景源接着道:“镇武司由我一人独掌,且有无限募兵之权。”
衡顺帝眉头紧锁,面无表情道:“无限不可能,最多只能招募十万兵。”
李景源随即起身,淡淡道:“够了。”
只看了衡顺帝一眼,眼神微冷,平静道:“这一局便从开始吧。”
这对父子到这里已是彻底撕破脸皮,父子局中无父子,谁输了便是离死不远。
李景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房门开启又关上,厢房陷入寂静。衡顺帝面无表情的坐着,一瞬间座椅扶手被捏的粉碎。
他自登基以来,有过被动,有过让步。但还未被如此轻视过,关键是对方还是自已曾经没当回事的儿子。
这份屈辱让步心中压抑住的愤怒被扩大无数倍,戾气十足。
他深吸一口气,二十六年的帝王生涯他的养气术已至臻境,轻而易举就压住了心中戾气,脸上古怪一笑,轻轻道:“吴老监正说过大衡气运异常,异常在皇室,同样异常在江湖,这座江湖压不得的。”
李景源以往所行种种,对江湖势力行事最为霸道。所以衡顺帝才让李景源入江湖,就是让他的霸道引起江湖仇视,这是借江湖杀他。
李景源策马而出,领万骑回少陵。
李景源回头看了一眼县城,冷冷一笑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大衡这座江湖势大又如何,我压定了。”
他入这场父子局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怕那神秘的李家老祖宗,而是此局让他入江湖,太合他心意。
横扫甘州江湖让他尝到了甜头,早有心思对付其他州的江湖。
这场父子局来的很及时,只要顶着镇武司的名头,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入江湖,不断去完成【暴压江湖】任务。
此外还有一点原因,甘州之局后他已成衡顺帝、董正道等人的心腹大患,若回京都必被挤压,必将事事掣肘,寸步难行。
既如此还不如不回京都,不入朝堂。于江湖中发展壮大,待到势大力足后再杀回京都,杀他个天翻地覆。
至于父子局的胜负并不重要,赢了固然好,输了他也不会认,大不了就真刀真枪的斗一斗。
三年时间,足够他走到俯看天下人的高度。
至于大衡,他不在意。
大衡乱了又如何,崩溃了又如何,大不了学学太祖皇帝,再开一座大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