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霁这几辈子加在一起也没有受过这种耻辱，更何况这种耻辱如今是他的小徒弟给的。
沈映霁被死死摁住，谢应津掐住他脖子的手还在渐渐收紧，同时不可挡的妖力猛地炸开——强大的压迫感让沈映霁脑中一震。
谢应津突如其来的反应将弹幕也吓得一愣，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刷屏:
【卧槽卧槽！小谢你快放开绛雪仙尊啊！你在干什么！】
【我真的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之前明明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两个的感情还是那么好，我就这段时间没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谢，你个孽障！你快睁开眼睛看看你掐的是谁啊！你怎么敢的啊！】
【松手，我让你松手！快给我松手！】
床榻上，沈映霁的一身白衣已经尽数被谢应津压在身下，只露出一点点衣角。
沈映霁抓住谢应津的手尝试着掰开，他没想过终有一日谢应津会这般对他，因此对谢应津没有半分警戒之心。
“放手……”
谢应津如今的模样疯魔至极，一双眸子冷冰冰的落在沈映霁身上，全然没有一丝想要罢休的意思。
折卿剑察觉到主人被冒犯，剑韵流转，在玉案上铮铮作响，最后化为一瞬剑息冲谢应津劈过去——
谢应津正烦，拂袖一挡，就将折卿剑甩了出去。
被死死钉在木头上的折卿剑晕头转向，此时此刻，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已经让他瞠目结舌。
他不敢想眼前对沈映霁大打出手的人是谢应津。
虽然他对谢应津也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他又茶又可气。
可若说对沈映霁的这份心，怕是没人能比得上他。
结果他现在——
谢应津望着沈映霁身下沈映霁那双极为好看的眉眼，如今亮晶晶的好像被他逼出泪光来。
谢应津不自觉松了几分力气。
沈映霁趁着这机会手上施了咒，正要点在谢应津灵窍上，冷冽自嘲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随即湿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垂。
“师尊惯会骗人的，嘴里说着一视同仁，可你还不是想让他回来？你心里只有他一个……”
谢应津抚上沈映霁腰际，手缓缓收紧，感受着自家师尊的轻*:
“他也对你做过这样的事么？”
“你简直放肆！”沈映霁怒骂一声。
谢应津一把扳过沈映霁的下巴，“师叔，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更用不着你来管教！”
沈映霁不愿示弱反掐住谢应津的脸。
“我把你养了这么大，现在你说不用我来管教？你就是谢应津！就是我的徒弟！”
谢应津双眸泛红，不真切的黑眸方才浮出一层水色，如今结成冰霜。
他也在混乱，也在茫然。
“你口口声声说我和他是一体，可你为何想要修复我的神魂？你想让他回来是不是？你想让我消失是不是？”
“你心里一直想要他回来，你防备我试探我，可你却对他无比信任……”
谢应津的指尖摩挲着沈映霁的唇，眸底全是痛色:“不要让他回来好不好？”
谢应津感觉自已好像在自取其辱。
他知道自已在沈映霁心里的地位连他徒弟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徒弟，我都可以改……”
谢应津不敢看沈映霁那双吃惊的眸子，只能俯下身紧紧将沈映霁抱在怀里，想要将面前人融入自已的身体里。
谁也夺不走。
从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便知道这里的谢应津比他的命好上千倍百倍。
他的灵根还在，宋萧与姜仁相继受到惩罚，妖界谢临与他的那些儿子尽数伏诛……
可这一切他现在都不在乎了。
那些他都可以靠自已去取。
他都不在乎。
所以他不会因为这些就羡慕这个世界的谢应津。
他只觉得是自已时运不济。
可沈映霁……
可每当面对沈映霁的时候他却从心底无力。
他已经没办法介入其中了。
他们彼此相互陪伴的日子太久，更衬的他像个外人。
他渴望得到与他徒弟同等甚至高出的爱。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谢应津就这么命好，能得到沈映霁的青睐。
谢应津对沈映霁的印象不多，只记得历劫之时他重伤在身，沈映霁被陆拾安拽到他的跟前看望。
谢应津能察觉出沈映霁那时候的冷淡与不情愿。
想想也是，沈映霁一直以来就是这不亲人的性格，能让他放下身段的除了收为徒弟的宋萧就是那些多年前就认识的好友。
那时候愿意来瞧他一眼，都已经是罕见，谢应津又岂敢妄想什么……
谢应津自然知道沈映霁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唬他。
什么一视同仁，什么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没有什么区别在我这里同等重要……
可谢应津迫使自已不去想这些，迫使自已相信沈映霁没有骗他。
他也愿意像爱他徒弟那边将他也放在心上。
可是刚才沈映霁试图修补他的神魂让他从自已编织的梦中彻底走出来。
他不过是个丧家之犬，阴鸷残忍，恶毒凶狠，杀兄弑父阴晴不定……
沈映霁只觉喉间刺痛，瞥了眼一旁的铜镜，他的脖子上被勒出了条瘆人的青紫的痕迹。
虽然已经在慢慢恢复，可喘不上来气的痛觉还是让隐隐后怕，他没想到谢应津真的能对他动手。
而且这小兔崽子还下手这么狠。
眼看着抱着自已的腰平复不少，半倚在床榻上的沈映霁正想对着谢应津阴阳怪气两句。
可察觉到谢应津的情绪实在算不上好还是选择闭嘴。
【我真是……刚才真的把我吓到了！小谢他刚才在干什么！】
【绛雪仙尊也真是好脾气，要是我徒弟敢这么对我，我直接抽死他！】
【小谢是不是真的中邪了？感觉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好不对啊，怎么感觉马上就要生离死别似的？】
【楼上，闭上你的乌鸦嘴！】
沈映霁摸摸谢应津的头，“你这又是何必呢？他也是你啊？”
闻言谢应津一顿，从沈映霁怀里探出头。
谢应津红着眼眶，倔强的却没有掉眼泪，他阖了阖眼，苦涩开口:
“既然他也是我，那为什么不能从最开始就是我？”
沈映霁望着谢应津如今的模样哑口无言。
他从未见过谢应津这般脆弱的模样，好似身上那层坚硬的盔甲被打破，露出还没长好的柔软的嫩红的肉来。
而失去盔甲保护的谢应津就是一头走投无路的凶兽，如今这凶兽将道道伤疤袒露在他的面前，弃了最后的尊严摇尾乞怜……
沈映霁再一次恨上了明青迟。
他太恨了。
如果没有明青迟执意插上一脚，那谢应津从最开始便就是他的徒弟。
没有姜仁与宋萧从中捣鬼，更不能将他的小徒弟痛伤至此。
他当初透过原著，对谢应津的心疼便无以复加。
如今他那可怜的妖皇就在眼前，就在眼前一点一点揭露自已的伤疤，控诉自已的不公也只是想要得到一点点爱……
“我会比他做的更好，我会乖的……我可以去杀了孤止，我什么都可以做……”
谢应津颤抖着攥住沈映霁的手，摇尾乞怜般用脸蹭了蹭。
“不要让他回来好不好……”
谢应津的目光热切，沈映霁欲言又止。
他早晚都要修补谢应津的神魂。
早晚都要补全谢应津的记忆，让它重新成为自已的小徒弟。
谢应津满眼希冀的望着沈映霁，只不过这份希望被时间慢慢磨灭。
他从沈映霁的目光中知道了他的决定。
谢应津自嘲一笑:“小师叔，我懂了……”
沈映霁脖子上的青痕依旧骇人，谢应津下了床榻从铜镜后面取出玉瓶倒出粉末。
“方才是我糊涂了……我来给小师叔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