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祸害

胡德运确实是这般想。

他自是没有亲自露面,派去的人也没想透露过他的身份。

可这些人在陈砚手里多日,鬼知道这小子干过些什么。

还有,为什么陈砚不将人送往府衙,反倒送到卫所来?

以陈砚的狡猾,此举背后必藏有后招。

若以前胡德运还因陈砚年轻而有些看轻他,连着几次交锋都输给陈砚后,胡德运就深知陈砚极不好惹。

绝不可轻视陈砚的一举一动。

因此,胡德运连夜赶来,要将人带走。

谁知冯勇此时却是铁了心不愿,胡德运好说歹说他都不愿意。

胡德运一气之下,直接问冯勇:“你究竟要做甚?”

明明冯勇也被陈砚落了脸面,怎么就被陈砚牵着鼻子走?

冯勇也不绕弯子:“让你将人带走,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他乃是千户,手下领着一大帮人,要是连人都留不住,以后还怎么领兵。

何况那些人是给将士下毒,就算要弄死,也该他冯勇弄死,此事绝不可让胡德运干。

“你大可放心,明日他们就会死,谁都攀咬不出。”

不就是杀几个人,实在简单。

胡德运见他实在不肯放人,即便心里再不安,也只能忍了。

只要人死了,事情就再也无法暴露了。

如此想着,胡德运只能离开。

翌日冯勇果然当着将士们的面将春生等人尽数砍了脖子。

在军中,杀死几个人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临死前,春生等人嘴里塞着大木棍,只能惊恐地盯着大砍刀落下。

头落地后,还能看到自已大流血的身体。

已经死了的人,会不会悔恨无人在意。

冯勇依旧还是将这几人上报去请功了,此事以为就这般过了,谁知很快他就体会到了胡德运的痛苦。

陈砚虽带了兵卒与灾民一同去讨饭,可大家的愤怒点主要在胡德运写的那份名单上,加之陈砚是胡德运的下属,众人就冲着胡德运一人去了。

可冯勇公然承认派了兵卒去保护陈砚和灾民,还将害陈砚的那几人给杀了,这不就是如陈砚所言,冯勇也参与了逼捐之事?

你冯勇够嚣张啊,等告了你看你还嚣不嚣张!

这不,原本往布政使司跑的众人,如今也要往都指挥使司跑,就不信告不倒你冯勇。

莫说乡绅们在朝堂里关系盘根错节,在地方上极有地位;就连这些商贾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于是冯勇也被训得灰头土脸。

冯勇就这般被拉下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到了此时,胡德运才松了口气,原来此事是冲着冯勇去的,与他无关。

转瞬,胡德运又后怕,还好当时冯勇没将那几人给他,否则“逼捐”一事只有他一人背锅,如今有个冯勇帮忙分担,他的压力就小多了。

两人再次相聚,已是十二月中旬。

众人再次出现在那间屋子里,其他人对胡德运和冯勇二人可谓怒目而视。

两人不敢多话,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们想隐藏起来,别人却不会如他们冤。

屋子传来一声冷哼,一人率先发难:“二位最近捞了几十万两,日子过得舒坦吧?”

冯勇怒声应道:“那些银子我一个铜板都没瞧见!”

这话他已经说了许多次,可惜没人信。

都亲自派人跟着去捞钱了,也由不得他狡辩。

眼见众人怨气沸天,胡德运知躲不过去,终究还是开口:“做生意要的是长长久久,我等怎会对你们动手?此事皆是那陈同知陈砚个人所为,银钱也都在他手里,他连我都逼捐了。”

“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脱罪做戏给我等看?”

其他人听见此话,各个义愤填膺。

一向是他们搜刮他人钱财,他们何曾吃过这等大亏,银粮损失暂且不说,脸面都丢尽了!

有不少人能想到是那陈同知借机拉胡知府和冯勇下水,可吃了这么大的亏,这火气总要有个发泄。

胡德运和冯勇就要承担他们的怒火。

谁让他们一个写名单,一个出兵?

因此无论二人如何解释,他们都不信。

就在二人快要承担不住时,谢先生进来了。

“此事暂且搁下,当务之急是我们的生意。”

有谢先生开口,众人才压下怒火。

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谢先生虽没官职在身,他背后的人他们还是不愿意招惹的。

胡德运赶忙道:“上下都已安排好,不会有差池。”

谢先生问胡德运:“如何避开陈砚?”

“他如今在南山安顿灾民,到时只需弄出点事就可拖住他。”

若是以往,胡德运这般说了,谢先生也就不会再多言。

可今日他又交代:“此次是今年最后一笔生意,做完大家就可以好好过个年,万万不可大意!那陈砚素来能闹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陈砚来此还不到四个月,已经闹出了三件大事,实在不是省油的灯。

此前胡德运还信誓旦旦要神不知鬼不觉弄死陈砚,到头来却是让陈砚搜刮走大量银粮,还挑拨地大家内斗,一旦让陈砚知道他们的生意,又是一桩大麻烦。

听胡德运又是这般胸有成竹,谢先生就忍不住提醒他莫要轻敌。

胡德运心里恼怒,面上却是颇为恭敬应是。

冯勇不干了:“还拖住他作甚,直接弄死他岂不是省事?”

敢算计到他头上,活得不耐烦了。

不少被陈砚弄过的人纷纷响应,必要出口恶气。

谢先生道:“生意要紧,不可横生枝节,待到今年这笔生意做完,再动手不迟。”

陈砚这个祸患不除,松奉就不得安宁。

“年前正是不太平的时候,陈同知出点意外也是情理之中。”

谢先生此言让众人安静下来。

胡德运听明白了谢先生的意思,心里一琢磨就觉不妥:“先生的意思是倭寇犯境?如此一来,朝廷岂不是盯着此处?”

“做完这笔大的,明年可歇几个月,朝廷就算派人前来,倭寇也早去抢掠别处,他们也查不了什么。”

谢先生又道:“这是那位的意思。”

众人凌然,那位竟然为了除掉一个陈砚宁愿停几个月生意?

胡德运目光闪烁不定。

那位对陈砚的评估已经高到如此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