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在沿海卫所驻扎的官兵越来越多,倭寇不敢再那般张狂。^x-i,n?d\x~s+.¨c_o\m′有了太平日子,我们这边又有港口,能找到活路,我们一家便全都迁回来了,这个村子里好几户人家都是我这种情况,大家见了面还都能叫出名字来。但傅家小妹……她家实在没什么活着的亲戚了,当年便是跟着官兵走的那一拨,不成想,再见面便是这般光景了。”
听妇人说完,在场之人无不沉默。里长看了看妻子,长叹一声道:“既是同乡之人,没有理由不落叶归根。那我去把村里人都叫来,大家一起商量一处安葬之地吧。往后若遇到个扫墓祭奠的日子,大家也都挂念着还有这位傅家小妹,也都去她的坟上看看。”
村里人听到消息,都陆陆续续的赶来了,有刚下渔船的男人,有在家缝补的女人,携家带口,在村子中的祠堂聚的满满当当。
其中有几个妇人,同里长夫人一样,都是曾经过那场劫难,嫁人生子后又回到村子里的。听闻是傅家小妹回来,都要过来见上一见,待看到了旧迹斑驳的棺木,又忍不住暗自垂泪。?求,书^帮_ +更-新-最_全*
男人们在外面商量事情,里长夫人并几个女人带着夏绫到后堂安坐。几人皆是四十几岁的年纪,若傅薇还活着,便也会如她们一般。几人看着夏绫,便也如看着自己的儿女那样,满目爱怜。
里长夫人拉着夏绫的手问到:“小姑娘,我们方才未来得及问你,你是傅家小妹的女儿么?”
夏绫想了想答:“我算她半个女儿,她是我姨。”
又有人问道:“那傅家小妹可有夫家?怎么,就这样一个人回来了呢……”
夏绫哑然。不怪乎迁坟的事,当初从宁澈到阁部,没有一个人赞同。现下即便是到了乡野,对一个独自返乡落葬的女子,人们也常报以探寻的目光。
思索片刻,夏绫诚恳道:“我姨这一生,过得很不容易,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回到这里。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才终于回了家,也请诸位姨母不要再过问她的过去,只是些引人伤怀的事罢了。`x~q?u·k?a_n.s.h¢u*w-u/.-c?o′m!”
里长夫人的眼眶却倏而红了,她用袖口拭了拭泪道:“一个孤女漂泊在外,这其中会有多难,我都不敢再想。我们不问了,她回家便好,回家便好。”
不多时,里长回来,对夏绫拱了拱手道:“姑娘,我们商量出了一处适宜下葬的地点,还想请你定夺。”
夏绫站起身来:“您请讲。”
里长引着夏绫往外走,在海边开阔处,指着一处较高的海崖说:“在那朝海的高处,有一座百家衣冠冢。这是几十年前那场浩劫中幸存的人,为祭奠死于敌手的亲人共同建立的。我们村子的人,每到祭扫的时节,都会去那山崖上烧柱香,以告慰那些同胞的在天之灵。我们想,那座百家衣冠冢间大概也供奉着傅家叔伯和兄弟的英灵,傅家姑娘若是葬在那里,大概也会安心的吧。”
百家衣冠冢。
夏绫朝那座山崖上望去。崖壁危峰兀立,海水卷起白浪拍打着礁石,潮声澎湃,经久不息。
“好,那便就是那里吧。”
134 入土为安
◎傅薇的灵柩终是在衣冠冢的侧旁入土为安。◎
载着灵柩的车,在吱呀作响间缓缓驶上了山崖。
在车后面,跟着的是傅薇幼时的玩伴故友,来送她这最后一程。
越往高处走,海涛声越大。山崖在海边开阔处,温润的海风吹起夏绫额前的碎发,她不知道,风中这种咸涩的味道,是否就是傅薇记忆深处的故乡。
海天在眼前渐渐融为碧蓝的一色,直到在海崖尽头,夏绫看见了那座坟墓。
这衣冠冢并不很大,用层层叠叠的礁石垒砌出一座约六尺见圆的墓冢,在墓埕上,还遗落着厚厚的香灰,证明着这里没有被人遗忘。
而唯一不寻常的是,这座坟冢的墓碑,却足有半丈宽,上面密密麻麻刻了许多小字,夏绫走近才看出,那竟是一个一个的名字。
夏绫蹲下身,认真且虔诚的一列列看去,上面的人多为陈姓、林姓、黄姓,有两个字的,也有三个字的,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墓碑不会说话,可夏绫却冥冥之中有种强烈的信念,这些名字,都曾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的灵魂,从不曾消散,依旧弥留在这世间,等待或保佑着他们所珍爱的人。
终于,夏绫在近百个人名中看到了两个她熟悉的姓氏,傅潮生,傅松。
她的眼眶霎时温热,这便是傅薇的父亲与兄长,是阿澈的外公与舅父。虽然夏绫与他们从未曾谋面过,却好像是已经认识了许久的长辈。他们一定很温和善良,可以教养出傅薇这样清澈如水的女儿。
夏绫想,若自己能与他们见面,傅薇一定会拉着她的手,坐在家中的小院子里,让外公泡一壶香茶,让舅舅煮一碗鱼羹,然后笑着对他们说,阿爹,阿哥,这是我的乔乔呀。
里长的声音适时从耳边响起:“我们迁居回来之后,